明摆着是自己的问题,再胡搅蛮缠也太掉面子了。
可锦衣卫整日上门,搁谁心里也不好受。
“备马!备马!本王去大佛寺接王妃去!吩咐下去,今日命厨房好好准备王妃喜欢的菜色,给王妃庆生!”
目送宁王逃命似的快步走远,右长史再也忍不住沸腾的怒意。
瘫在地上,使劲敲砖,地面冰凉,直敲得手指发红才认命地站起,继续处理府里一摊子烂事。
十一月,甲子。
上命英国公世子张锐为锦衣卫佥事,缉拿叛逃贼子符离入京。
“爹。”
英国公张懋已年过半百,但体型健硕,九岁袭爵,蒙三代帝王倚重,常年执掌中枢,又是世袭公爵之后,气势之强,望之生畏。
“儿子,张家蒙太宗皇帝赐恩,同代的多少功臣爵位被罢,性命不保,但我张家依然屹立不倒,深受历代天子信任,便是因为两个字‘忠君’。出身勋贵,我张家的荣辱与天子的荣辱息息相关,与百姓的荣辱息息相关,这个中的分寸,你要自己学会把握。为父也没有其他什么可嘱咐的,一切小心在意。”
“是。”
扬州卫。
“指挥,东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呀。”
“哪里不对劲?”
“就算是那帮海盗内讧,这声音传得也太远了,不会是个个同归于尽了吧。”
扬州卫指挥没好气地捶了佥事一拳,“他们这种人,死就死了,有甚好同情的!”
转头又提点几句,“钱够用就行,别过分,出了事,那帮文官可不会帮咱们开脱。只要不上岸找百姓晦气,你管他们死没死!”
“是是是。”
佥事想了想,还是嘱咐守卫的士兵,“明日本官要巡海,记得让兄弟们准备一下。”
“是。”
徐州东南方一孤岛。
徐穆看着众海盗鬼哭狼嚎,血染大地,脸色没有丝毫改变。
“将村民救下,好好安顿,告知他们,待海盗平定,朝廷自会派人前来,给他们在岛上重新办理户籍,让他们安心。”
“是。”
“张指挥。”
张辉勉强拱手,被逼着出海,就算是钦差,品秩亦比自己低,更何况听说这钦差今年还不满十五,被个毛孩子逼到如此地步,张辉实在难露笑脸。
徐穆也不在意,看见兵士将降俘带上战船,才一拍脑门,懊恼道,“也怪本钦差没有说清。”
上前一步,放开嗓子,“众军听着,不要俘虏!就地处死!”
张辉大骇,“钦差,这……”
“找一地势高地,让其尸首被海鸟啄食,请受害百姓同去观刑!”
“一切俘虏,俱算斩首所得!本钦差自会拟折,向朝廷表功!”
这下,张辉再有意见也是无用。
让军士当着朝廷钦差的面,放着到手的功劳不要,岂不是傻瓜!
众兵士盯着四处逃窜的海盗,眼冒红光,杀得热血上涌。
张辉这才隐隐觉得胆寒。
此人年不过十四,看见如此血腥场面依然如此镇定,又能冷眼命人屠戮近千人,又岂是好相与之辈!
失策!失策!
能在这等年龄,官任正五品,蒙圣上亲派钦差,又怎会是个软柿子!
魄力,手段,相貌,出身,几乎无可指摘。
若是不会意外身亡,张辉几乎可以预见,此子必是未来的权臣。
张辉盯着徐穆的背影,脸色变了又变,沈越隐隐有些猜测,也不多话。
知道怕了也好,办事还能容易些。
“张指挥。”
“下官在。”
下官?
徐穆眨眨眼,看向一旁的沈越,难道是因为锦衣卫在旁边?
沈越看着瞅过来的杏眼,也不做表态。
徐穆想了想,下官就下官吧。
锦衣卫在旁边,难怪说话没底气,话说自己正想给徐州卫所兵士点甜头呢。
“指挥与海盗交手日久,当知海盗会在岛上藏有不少好东西。别的不说,截几颗珍珠,几箱茶砖,本官还是能做主的。”
张辉立刻结巴,“钦差莫要说笑,剿匪所得自然是上交朝廷,卫所截留可是有违国法。”
徐穆眨眨眼,这是锦衣卫在旁,不好意思?
“指挥放心,沈千户绝不会干涉。”
张辉结巴得更加厉害,“这……实在是使不得呀!”
瞅着张辉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徐穆实在不好“横加逼迫”。
当然对着沈越就更加敬仰了。
能把杀贼如麻的一所指挥吓成这样,绝对是高人呀。
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干的沈越:……
至十二月末,已有五股海盗被官军剿灭,除受灾百姓,几乎人畜不留。
凶名传出,海盗皆闻风奔逃,徐穆看着几股海盗逃亡的方向,眼睛眯起,“若本官所知不错,他们估计是想往朝鲜、日本逃窜?”
一旁的军士点头。
不知想到什么,徐穆笑得格外放松,“留几个海盗关在卫所,别死了,日后有大用。”
军士看着笑得荡呀荡的徐穆,不知为何,胸中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