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说着,还能活动的双腿在地上扭来扭去,两眼向前瞪着,嘴巴向下半张,阴声怪气地在嘴里嘀咕,“跟屁虫,噢噢。”
瘦长脸的顿时满脸通红,正要反唇相讥,被“瑕哥”拦下。
瑕哥面容白净,眼带桃花,称一句君子如玉,如白壁一般无瑕也不为过。
但讥讽的后生却知,此子心思不善,却一贯喜欢端出个品德高洁的样子,最需提防。
“琥弟此言差矣,不瞒你说,我今日来是特意给九房的各位堂兄堂弟们送一条生路的。”
“哦,不知瑕哥有何良策?”
“我等洗耳恭听。”
“瑕哥肯相助我等,实在是惭愧。”
眼见自己的庶兄庶弟们个个急切地相问,田之琥突然顿悟,有这样的兄弟,九房又怎可能成事。
田之瑕微微一笑,白净的面容上一片坦诚。
“各位兄弟,你们有所不知,官军前来琼州平叛,但平叛的情况却不理想,两广总督日前遭人暗算,如今已是重病在床,官军群龙无首,连战连败。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我六房自然也要另择贤主。经过多方探查,我等确定朝廷派来的督战官员如今就在正院养伤。”
见九房几人眼光浮动,田之瑕笑意温润,眼底却有嘲讽。
“将此人送给土官大人,我田家也可得一条生路。只是正院看守严密,虽然如今大半守卫俱已撤出,但正院依旧有大量官兵把守。我等人手不足,才来向各位兄弟求救呀。”
田之琥听了半晌,忽然瞪圆眼睛,“噗嗤”一声,倒在地上,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的妈呀,田之瑕,爷爷没听错吧,你田之瑕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现在自己要当‘反贼’了?你读的书是进狗肚子里了不成?哈哈哈……”
地窖的九房中人顿时眼中有了怀疑和疑惑。
“我田之瑕的书读得怎么样,自有府学教授评判,不劳琥弟费心。但是琥弟,不论哪方胜败,凭着我的一身功名,我六房自有去处,可是九房的兄弟们,一旦被当众逐出族谱,兄弟们又能如何谋生呢?”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思顿时又开始犹豫。
田之琥的庶兄道:“瑕弟,就算我等将那朝官擒住,在官兵重重包围下,向符家献俘,也是难如登天哪。”
田之瑕脸上闪过得色。
“此事小弟自然有数。正院有一直通村外大河的密道,乃是我田家祖宗所建,为的就是有一日以防家族遭难,保田家血脉。我等将兄弟们放出,只需在河边守着就可,自有人准备船只接应。”
话到此处,九房男丁俱看向田之琥,毕竟哪怕他不学无术,却是唯一的嫡子。
田之琥冷下脸,轻蔑地瞧着众人,“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小爷我不参与。”
说着扭头靠在墙角,闭上眼睛,一副“别烦爷”的样子。
九房众人面面相觑,相互嘀咕了几句,表示愿意出力。
田之瑕笑意加深,“既如此,还请各位随我等来。”
说着田之瑕来到一面砖墙前,推开一块转,随即一扇暗门出现。
北镇抚司内,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坐在上首,带着半分不解,翻开两广总督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密函,浓眉一跳。
一旁的佥事便道:“张睿说了什么?”
牟斌眼神微暗,“琼州土司有不臣之心,在土司府搜出番国古里进贡天子的贡品。陵水县令绑架朝官,被张睿救出。”
佥事糊涂了,“这需要告诉我们么?”
天知道,锦衣卫和东厂虽有合作,但相互之间除非天子有命,或案子必要,情报素来不共享。
听到校尉送来的两广总督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密函,在锦衣卫干了半辈子的佥事差点以为自己耳聋。
真有何要事,论理先送天子,或者送东厂,再不济送司礼监,可从来没有直接送锦衣卫的道理。
说白了,水表大叔和快递小哥,怎么合作?
“被绑架的是徐穆。”
牟斌倚着椅背,“张载和赵义也被俘,他自然要来试探一句,以免伤了和气。”
佥事了然。
牟斌敲击桌案,道:“既然如此,我们也给东厂卖个人情。把浙江市舶司那点事和赵政透露一下。江南……”
牟斌目光晦涩,“也是该整治整治了。”
佥事颔首。
“琼州的具体情形,差福建的小子去打探一下,我们要心里有数。”
“是。”
“另外……”
牟斌话没说完,堂外忽有校尉来报,奉命去广东办事的校尉求见。
“何事回来?”
“回指挥使,千户命属下送来密信。”
取出密信,牟斌摇摇头,这小子,又给人挖坑。
一旁的佥事见牟斌嘴角微翘,笑道:“可是有何好事?”
牟斌甩甩手中书信,“江南可以动手了。”
“这么快?”
“是呀。”
牟斌起身,将腰际绣春刀理了理,难掩愉悦,“本官得进宫一趟,送一份请罪信。”
请罪信的主笔袁大公子站在窗前,几乎凝成了一尊塑像。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