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催生大军”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壮大了,佟懿儿一时只觉得压力山大,赶紧讪笑一下岔开了话题。
且说此时围场上的满洲男子们各个聚精会神地追逐着猎物,身处其中的胤禛自然也不例外。大半天的光景过去了,他还只是射中了一只棕色的野兔而已。眼看日影西斜,胤禛的额头上开始冒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正在他即将泄气之时,一只麋鹿忽然闯入视线,胤禛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拉开□□,趁麋鹿尚未回头注意他的时候一矢中的。
“四阿哥好身手!”麋鹿应声倒地的瞬间,胤禛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洪亮的喝彩声,转头看时,是一个跟他穿着相同颜色铠甲的少年向他作揖。
“你是谁,我们见过吗?”胤禛长这么大,眼前这个人是世上第一个夸他骑射功夫好的,他不免有些脸红惭愧了。
“奴才宗人府府丞年遐龄之子年羹尧给四阿哥请安!”少年翻身下马,在胤禛面前打了个秋千儿,如此煞有介事,倒让胤禛一时愣住了。
“哦……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吧?”胤禛亦下马上前扶起年羹尧,笑道,“你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你应该是汉军旗的?”
“奴才是汉军镶黄旗人----四阿哥贵人多忘事,怕是奴才见过您,你也不见得记得奴才。”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一直在京为官,见皇亲国戚的机会自然不会少。每一个见过的弟子王孙,年羹尧皆能过目不忘,这次遇见胤禛,对他而言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是我第一次射中麋鹿,竟被你瞧见了,真是献丑!”想起年羹尧方才对自己的一通赞美,胤禛仍旧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我的骑射功夫真挺差的……”
“四阿哥不好!您的猎物不见了!”光顾着说话,等年羹尧回过神来,才发现原先躺在地上的麋鹿竟然不翼而飞。
“唉……也许是我没射中它的要害,它负伤逃走了罢!”胤禛见空地上只剩下一片血迹,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认识新朋友毕竟是好事,因此他仍旧强打精神笑脸相迎,“今日遇见你,比射中这只麋鹿可开心多了----咱们后会有期!”
“恭送四阿哥!”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年羹尧显得心事重重,他总觉得麋鹿不翼而飞的事绝非胤禛说的那般简单。
“今日围场射猎,太子射中老虎一只,野兔四只;大阿哥射中熊一头,野兔五只;三阿哥射中麋鹿两头,野兔三只;四阿哥射中野兔一只;八阿哥射中麋鹿一头,野兔一只----”
收获成果的时候到了,阿哥们将自己的战利品一一摆在阵前,由顾问行清点。胤禛看着胤俄面前那只喉咙中箭的麋鹿,一时怒不可遏地冲上前去。
“启禀汗阿玛,这只麋鹿明明是孩儿射中的!”
“你……你拿什么证明?”其实胤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莫名其妙会多了一头鹿,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舅舅阿灵阿安排好的,但他绝不认为自己的舅舅还要去偷胤禛的胜利果实。听到胤禛的质疑,胤俄理直气壮地站出来争辩,将脖子拉得老长。
“我当时一箭到了麋鹿的喉咙上,我记得这就是这里----”胤禛好不容易射中的麋鹿,没想到竟落入他人之手,他不禁又愤怒又失望,偷偷握紧小拳头,似乎要和胤俄打一架似的。
“你可以射在那里,我也可以射在那里……我的证人是我舅舅阿灵阿,你有证人吗?”胤俄觉得抬出舅舅就万事大吉了,他抬起头来,双手叉腰,仿佛胜券在握。
“奴才就是证人!”
就在胤禛想到那个名字的一瞬,年羹尧的声音如同及时雨一般浇灭了胤禛焦灼的情绪。只见年羹尧从容不迫地走出来跪在顾问行前面,朗声向康熙说道,“奴才与四阿哥原本素无来往,但是奴才的确亲眼见到四阿哥射中麋鹿,不敢欺君。”
“你是谁啊?”康熙当然相信胤禛是不会撒谎的,听到年羹尧这样的证词,他丝毫不觉得意外,但他依旧不表态,只是面色祥和地问了一句。
“奴才年羹尧,乃宗人府府丞年遐龄次子。”
“哦……你亲眼见到四阿哥射中这头鹿了?”康熙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大多数人都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康熙的倾向。
“是,亲眼所见。奴才向四阿哥请安之后,地上的鹿就不翼而飞了。当时四阿哥说,也许是这头鹿命大逃走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句“上天有好生之德”是年羹尧加的,当然胤禛也不大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了。
“胤俄,你怎么说?”康熙虽然是笑着问的,但胤俄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凉意,他一时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匍匐不起。
“是奴才糊涂,请皇上不要责备八阿哥!”阿灵阿见纸包不住火,现在除了自己出来承担罪责,似乎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奴才见路上有只死去的麋鹿,也不管是谁的,就想给八阿哥添砖加瓦,没想到麋鹿是四阿哥所射……奴才罪该万死!”
“胤俄,这事儿是不是跟你没关系啊?”康熙似乎没有一点儿责备阿灵阿的意思,却笑盈盈地将目光渐渐聚焦到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胤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