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倾见他话中带刺,嘲讽之意甚浓,蹙眉转身道:“看来九皇子殿下并不欢迎我,是我自讨没趣。告辞!”
九皇子一听她要走,噌得一下蹦了起来,他气恨了好几天,一直没地方发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才说两句她就要走人,他不禁气得口不择言,大声叫道:“你就走吧,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再来看我。我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原来你也贪慕虚荣。四哥为了你什么都不顾,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呸呸呸……我这乌鸦嘴!”他气恼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又道:“你不想着救他,居然还高高兴兴准备做龙珏的夫人,你还是不是人啊?你这个水性杨花……”骂声至此,蓦然止住。只因他看到了园中远远立着的一身清冷孤绝气息的女子的满头白发,瞪大眼睛,怔住了。
水园风景如画,阳光明灿,用奇形怪石累积而成的假山旁边,溪水如碧,她背身孤立于独木桥上,红色的纱衣长摆飘落搭在水面,水中波光粼粼,反射出白色冷光,映出红衣如血,白发耀目惊心。
女子清冷的声音仿佛刺破了阳光的温度,凛冽的寒意,散发在美丽的水园,她说:“想骂便骂!红颜祸水也好,水性杨花也罢,我并不在乎。”
九皇子还在怔愣,她却已经离开。
将军府,书房。
“就这些?没说别的?”龙珏听完下属的禀报,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离开桌案,踱了几步。她如此高调的出门,只为去讨几句骂?这可不像她的性格。
他停了步子,转头问道:“他们中途可遇到过什么人?可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那侍卫想了想,道:“没有。”
第125章 自暴自弃
入夜,皇宫。
残破不堪的冷宫,暗殿之中最后一星灯火也灭了,殿中一片漆黑。忽然,用木板封钉住的窗子被利器敲开一条缝隙,发出极轻极轻的声响。殿内被铁链锁住的男子耳廓轻动,但他仍闭着眼睛,面色不动。只片刻,那窗子整块木板都被撬下,窗子掀开,一个人影便闪了进来。
“属下参见殿下!”来人压低声音伏地拜道。
冷月透射窗纸,殿中便多了一丝幽冷的光亮。
萧陌离缓缓睁开眼睛,那眼中清明无比,冷冽慑人,较平常半点不差。他亦是压低声音道:“事情都办妥了?”
来人应道:“是的。所有的财物和兵器已经秘密运往江南,月宫的人马已经聚集,只等殿下出宫。”
萧陌离点头轻轻“恩”了一声,问道:“她可好?”
“殿下放心,娘娘很好!今日,娘娘暗中派人送来消息,说六日后的夜里,她会拿着龙将军的令牌与我们会合。属下与公主定在西郊猎场悬崖下的山洞碰面,从那里有条小道直通江南官道,只要避过了京城防守,有了令牌,这一路顺畅,不出半月,便可抵达江南之地。”
萧陌离皱眉,“龙珏的令牌岂是那么容易到手的?不需令牌,本宫照样可以带她安全离开。”
“若无令牌,走山路绕道而行,至少需时一月,路上必遭追击,于殿下伤势不利……这是娘家的意思。”
“你去罢,安排人做好接应,别出事。”落倾的性子,他自是了解,她坚持的,谁也改变不了。
“属下遵命!”
殿内的窗板重新被封上,殿内又是一片漆黑,萧陌离望了眼侧面墙上的圆孔,俊美无比的面容微动,说不上心里是何种滋味。
将军府的夜晚一如往日寂静,清谧园的寝阁里,云落倾手支下巴,垂眸斜躺在窗前的贵妃椅子上,身后亮着一盏雕花细木骨架宫灯,昏黄的灯火透绢纱而出,笼在她身上,她微微垂着头,白发披散,于灯光中印下的陰影使得她面上的表情变得朦胧不轻。
流玉回来,云落倾连忙坐起身,拉过她的手,问道:“如何?可见到冷色和风尽?”
流玉点头道:“见到了,我按照姐姐的吩咐,跟他问了太子的下落、情况……”
云落倾急切问::“他怎么说?”
流玉摇摇头,“他什么也没说。”
云落倾不禁失望,难道连月宫也不知他现在情况?那岂不是真的凶多吉少?黯然垂目,她只觉胸口窒闷难当。
这时流玉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来递给她,小声道:“风尽让我把这个给姐姐带回来。”
是个墨玉折扇,云落倾眼光一怔,微微颤抖着手接过那柄象征着月宫最高权力的熟悉无比的墨玉折扇,心头一阵阵酸涩发紧。
流玉又说:“他说,以后月宫,是姐姐你的了。”
云落倾身躯一震,抓了流玉的手,忙问:“那是什么意思?”
流玉茫然摇头,云落倾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月宫以后是她的了!为什么是她的?难道萧陌离已遭不测?她忽然慌了,拿着扇子就要出门,流玉连忙拦道:“你这一去,月宫就完了!”
云落倾愣住,再跨不出一步去,跌坐在椅子里,半响无声。
流玉皱眉道:“也许这把扇子代表殿下平安请主子勿念。”
“会吗?”如果只有扇子,她可以这么理解,可是为什么还要加上一句月宫以后是她的?她不要月宫,她要的是萧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