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后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她,不用回头,她也知道他……来了。她依然抱着一丝信念在林中乱窜,直到无路可走。
她转身,云落倾已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嘴角依然噙着惯有的笑,望着她。她知道,以他那深不可测的能力,要在发现她时抓住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他没有,他想看到的是她的走投无路。她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踢动了几块碎石,后面便是万丈深渊,而她眼前的萧陌离却微笑的看着他的仓皇无助。身上的剧痛让她几乎站不稳脚,她凝眉看着他:“放过我吧。”
“跟我回去。”萧陌离的笑意更深,却隐约透着一丝阴寒。
云落倾伸手护住自己依然微微凸起的小腹,颤抖的凝望着他:“这也是你的孩子,求求你,别再折磨他了,我不知道还可以支撑到什么时候。”
“没有别的选择,为解炽寒蛇之毒,自是要付出代价。”萧陌离微微动容,若是停止用毒,她的寿命会缩的更短,既然己踏出第一步,他们就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你以为呢?”萧陌离反问,压抑住自己异样的情绪,“你没有资格怀我的孩子,是你违背了我的话。”他要她放弃这个孩子,她才有可能活下去。
云落倾听着他冰冷的话语,不由心寒,原来一切终是她的错,这个孩子只是不该是她的……她不该奢望能有他的骨肉。
萧陌离已有些不耐,慢慢向她靠近。
云落倾望着他,看来他是不会给她第二条路走了。对于这样的他,她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见她不语,萧陌离以为她已然放弃挣扎,停下脚步:“怎么样?是要我抓你回去,还是你自己过来,或者把你的心给我,”他查到,云落倾的心与别人的不同,有了她的心,加上她肚子里孩子的胎盘,寒舞不用解毒也可以活下来。
“你可知道,没有了心我会死,回去了,我的孩子会死。”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你是不是认为杀手都是没有心的,” 云落倾慢慢蹲在地上,似耗尽所有力气,昔日的威风和严厉一时荡然无存,瑟缩得就像个孩子,全身都在发抖:“怎么可能没有心呢,我把心放在你那里,可萧陌离,你把我的心丢到哪里去了?”又像在问自己:“丢到哪里去了?”
萧陌离身形一顿,半响才说道:“先起来,把你的心给我,我不会让你死。”
云落倾怔了怔,满面泪痕望着他,却无半点哭泣神色,微皱着眉头:“我一直想问一句,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算是什么?”
良久,他缓缓道:“落倾,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是我最好的一把刀。”
她极慢地抬头,极慢地站起来,方才的软弱已全然不见踪影,仿佛那切切悲声只是一场幻觉。紫色衣袖擦过布满泪痕的双眼,拂过处又是从前冷静的云落倾。她看着他,像是认识了一辈子,又像是从不认识,良久,眼中浮起一丝冷淡笑意:“好,你不是要我的心么?我给,” 她用匕首指在心口处,顿了顿:“萧陌离,假如有一天你不爱她了,请善待她,别像对我这样,她不像我,是个杀手。”
“今天你可有弹过曲子?”她又问道。
“她睡不着。”不解她为何问,萧陌离皱起眉头。
云落倾深吸一口气,扬起一抹笑意,黯然的微笑中隐藏着某种坚定,“我从来没有听过你弹那么完整的曲。”她狠狠地挖了自己的心,然后艰难的侧过身,毫不犹豫的往身后的断崖跃下。快得令站在离她数十步之外的萧陌离心措手不及。
他快步奔上前,眼前消失的身影让他的起了害怕失去的感觉,透着一种让他陌生的噬心之痛,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她死。
第85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陌离猛然惊醒,他看了一眼云落倾,然后仓皇逃离。
云落倾睁开眼睛时,听到一阵优雅的陶笛声,隔着马车帘子,低沉传来,像一个悲伤的旅人,带着一身茫然和孤寂独自穿过黄沙大漠。
这陶笛?
云落倾坐起来,发现身上搭着一件崭新的披风,而肩头伤口早被包扎好,掀开帘子,见落日下,一个人侧坐在前面的马车上,长发拂风,红色外衫陪着白貂,端的是绝代芳华。
白皙手指捧着陶笛,睫毛搭在白皙的脸上,静若伏蝶,眉间露出她不曾见过的安静神色,映着天边夕阳,像是一幅让人移不开眼的画卷。
路边梅开的正艳,寒风乍起时卷起漫天飞絮花,丝丝缕缕,偶尔几朵落在他青丝上,也不见他伸手拂开。
一时间:时光静好四个字掠过她脑海。她从来不知道,像她这样满身是血的人,竟能感受这番景致。一丝微笑从她唇边漾开,淡然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突然,前方人突然掀起眼眸,望向她这边。
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碧色眼眸一怔,随即一层薄冰浮起,他冰冷的眼神里,带着掩饰的疏离和厌恶,更甚刚相识之日。
云落倾只觉得胸前一顿,那萧陌离一惊收起陶笛,转身入了马车。
“又得罪他了?”云落倾放下帘子,脸色微白,“难道是因为那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