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孙耀庭重重叹口气,站起身看看天,这会儿太阳已经到了西边了,离落山还有一段时间。“我去地里看看。”
孙巧巧刚巧从奶奶那里回来,听到他要去地里,就跟了上去,“我陪着爹去,正好多走走减肥。每天走上两万步,不信邪,就减不了肥。”
柳氏看他们父女俩出了院子,疑惑地回头问孙冉冉,“你姐姐这是出了什么事,才刚回家来,又要给我喂猪,又要给我剁猪草,还拦着不让我扫院子,说什么以后家里的家务都归她。这孩子,怕不是傻了吧。以前只见她吃东西这么勤快过。”
孙冉冉吃吃地笑,“这样不好么,娘就是成天惯着姐姐,才把姐姐养的这么胖。才刚从湖里回来,她就闹着要减肥呢,还说要么瘦要么死的狠话,我和爹都吓着了。”
“要么瘦要么死!”柳氏只当是气话,忍不住无奈摇头笑,“随她折腾吧。只要她不再寻死觅活的,比什么都强。哼,姚家什么东西,竟跟我们家退亲,要不是你爹酒桌上订了个娃娃亲,也不想想他家那瘸腿儿子,能找到什么好姑娘。且等着吧,有回头来求我们家的时候。”
孙冉冉咬牙切齿地道,“即便他们回来求,我们也不要再答应了。”
柳氏轻笑。“你爹性子刚着呢,他定下的事,姚家跪下来求都没用。”
“那是,爹最疼我们了。”孙冉冉想了想,又暗搓搓加一句,“也最疼娘了。”
柳氏俏脸一红,啐了她一口。“小嘴伶俐啊,取笑起你老子娘来了。”孙冉冉调皮地吐吐舌头,“娘,是时候做晚饭了,我来帮您。”
六月初的天气,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山上的麦子也熟了,田里的春季稻也缀弯了腰。田里地里都是看庄稼的汉子,大家互相商量着,这两日就要收麦子割稻子了,因为又面临双抢秋季稻的局面,所以这整整一个月农人基本没有合眼睡觉的功夫,是一年里最忙的时候。
孙耀庭领着孙巧巧看了地,心满意足地往回走。今年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长势都不错,看来是个丰收年。
半道遇上池塘东屋的孙光辉。
他家女儿孙燕燕就是那个令少年们大惊失色的黑胖子,也是原主的好闺蜜。
这会儿孙燕燕也在呢,正拿着一截甘蔗啃的咔咔作响,见到孙巧巧就递过去一截,“给,我家今年种的甘蔗特别甜。”
孙巧巧内心是拒绝的,手却不由自主伸出去接住了。咬了一口,低头看满身颤动的肥肉,孙巧巧下不去嘴了。
“吃啊,怎么不吃。真的很甜,骗你是小狗。”孙燕燕转了转眼珠子,嘿嘿笑,“还为姚家退亲不开心呢。啧,那姚家哥哥我也见了,长那么张大嘴,还是个塌鼻子,丑死了,反正换了我,我才不嫁,退亲了正好,还可以挑个更俊的。”
前方她爹听了这话立即斥责,“女孩儿家说这话也不害臊,快些禁声。”然后苦恼地叹气,对孙耀庭道,“我家这两个孩子的亲事也没一个省心的。清泉五月里满了十八,相看了好几个都没成。燕儿这也快十六了,媒人也来了几趟,说的亲连我都看不下去。这年头是怎么了,好后生都喜欢那柳条似的姑娘,我们家姑娘长得壮实的反倒不要。”
孙耀庭嘿嘿笑,“转过去几十年,那会儿地广人稀,大家伙都想娶个壮劳力回来帮着做农活,如今天下承平日久,日子好过了,可不就都贪个俊俏的婆娘,日日对着也开心。”
孙光辉听了这话不乐意了。“瞧你这话说的,巧姐儿和咱们家燕姐儿岂不是没人要了。”
孙巧巧和孙燕燕心说,可不就是没人要么……
孙耀庭又笑,“当年我俩还不是村里数得着的好汉子,你瞅瞅,你娶了柳香村一枝花,我呢,把十里八乡最俊的姑娘娶回了家。男人嘛,谁不好个好颜色。孔老夫子还说,食色性也呢。你也就别怪那些后生挑眼了。巧儿和燕儿的亲事,我们只能往老实的穷汉子里头挑一个,这样的实诚汉子一大把,不着急。”
孙光辉一叠声地叹气。“怎能不着急,到了二十还不嫁,官媒就要上门了,到时候给随便拉个媒,嫁个傻子瘸子瘫子无赖子,女儿这一辈子就完了。”
说起官媒,孙耀庭就笑不出来了。“我家萧儿明年就二十了……不成,赶在年底无论如何,也要给这孩子定门亲事。”
孙光辉苦笑。“萧哥儿和我家清泉那身条子俊的,村里寻常小伙哪个比得上,怎么这亲事就这么难做成。”
“还能为什么?”孙耀庭鼻子不是鼻子地轻哼。“你家清泉是挑花眼,我家那个就是个情种。俩孩子都得揍,揍醒了就知道斤两了。”
孙光辉叹气。要是揍一顿两顿有用,早下狠手了。
孙燕燕大半根甘蔗眨眼啃完了,就盯着孙巧巧手里的那半截。“你怎么不吃,不吃给我。”
孙巧巧心想,前边两个老头都这么埋汰人了,这丫头怎么就半句都没听进去,还是在吃吃吃。
“啧,给你,你吃,再吃胖点,就跟我一个样了。”把甘蔗递回孙燕燕手里。
孙燕燕还真立马接了,立马又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