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别这么说,他根本不配做父亲。”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皱眉:“姐,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儿肿,他是不是打你了?”
“没有,我昨晚睡得太晚了,睡前又喝了不少水,脸有点儿浮肿。”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对不起,我害你担心了。”
“姐弟之间,说什么对不起?”她看了看负压引流器里血液的颜色,还是有些深,“插着这根管子,是不是特别难受?”
“有一点儿,昨晚比较难受,现在好多了,就是上半身不能动,一动管子也会动,就会想吐。”
“引流器要到后天才能拿掉,你再坚持两天就好了。”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问:“姐,昨天你男朋友是不是也来过?回到病房以后,我感觉有好多人围着我。”
“他一直待到晚上再走,还专门帮我们请了护工。”她想到刚刚给她发短信,询问吕凡有没有醒过来的章晓冉,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小凡,昨天晓冉也过来了,我想听听你的实话,知道她来看你,你是不是很生气?”
他愣了一下,摇头。
“她怕你知道以后会生她的气,求我千万别告诉你她来过的事,刚刚还问我,你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小凡,晓冉很关心你的,你应该也感觉得到。你对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姐,我喜欢她。”
她面上一喜,他紧接着却说:“但是......我害怕她会对我失望。”
“为什么?”
“我不知道,姐,这或许只是一种直觉吧,说不清原因。”
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不知道是真得累了,还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她只好暂时打消继续聊下去的念头。
星期天上午,引流器终于被撤走了,医生说吕凡可以开始吃一点东西了,不过接下来的十天只能吃冷的流质食物,比如稀一点的冷粥,但是不能放任何调味品。十天以后才可以吃软的米饭,慢慢恢复到正常饮食。而且这段期间,喝水也必须喝冷水,以免感染食道上的刀口。
沈易淮这两天一有空就来医院,还负责接送吕微,他的体贴彻底俘获了吕凡的男儿心,拔掉体内的软管后,吕凡第一时间喊了他一声“姐夫”。
吕微好不尴尬,闹了个大红脸,可是又不能当着沈易淮的面说弟弟什么,只能偷剜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别太放肆。
沈易淮倒是很满意这个新称呼,声音颇为响亮地答应了一声,跟吕凡聊起专业问题来更是投入,几乎无所不答。
吕微听着如天书一样让人头晕的专业词汇,既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晚上,吕微没继续在医院食堂吃饭,而是主动请缨要去沈易淮家做饭给他吃,算是谢谢他这几天为了吕凡的事忙前忙后地奔波。
沈易淮有些意外,不过当然乐得享受一下她的厨艺。
两人先去超市买了菜,然后去了沈易淮的公寓。
因为时间不早了,吕微只简单做了两样小炒和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她平时大半时间都待在red咖啡馆,除了每天早上给自己下碗面条、煮点粥,正儿八经在家做饭的机会并不多,可是她从上初中开始便学会了做饭,前后做了六年,做出来的菜不说多么美味,填饱肚子是没有问题的。
沈易淮不是一个对吃挑剔的人,很是捧场地吃了满满两大碗米饭,还直夸她做得好吃。吕微知道他的夸奖多少有恭维的意思在里头,但是听着还是很受用的,心里不禁美滋滋的。
吃完饭,沈易淮不允许她动手洗碗,推她到客厅,让她坐着看电视就好。
她打量他在厨房洗碗的背影,心里莫名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哪怕他已经知道她所有秘密,一点一点渗透进她的生活,包容她身上让她自己觉得耻辱和羞愧的部分,完全住进了她心里,但是很多时候,她还是会有强烈的做梦的感觉,不敢相信这个曾经拥着别的女孩子微笑的男人,会在后来的某一天成为她的男友。
她承认,她对这段感情还有很多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与其说她好奇他对待这段感情的真实看法,不如说她在患得患失,害怕幸福太过短暂,如同一场梦境,某一天醒来以后,她依然孑然一身,而她根本不确定梦醒之后,她能不能承受失去他的打击。
很多时候,她其实十分怀疑他们不会在一起太久,她反复给自己做各种心理建设,告诫自己不要在今后的某一天真地失去他时,陷入奔溃。但是这一刻,坐在他家这张温暖舒服的沙发上,她愿意相信,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想什么这么认真?”
她回过神来,沈易淮已经收拾完厨房,坐到了她旁边。
“没什么,就是......你看起来明明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没想到还蛮勤快的。”
他笑道:“你特地做饭给我吃,我哪能再让你做家务,这点儿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她主动把头靠到他肩上;“易淮,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他顺势搂住她,让她整个人都躺到他怀里,头枕在他腿上。
他有一下没一下得抚摸她的头发,温暖的双眼凝视着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