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的百姓见这形势,纷纷靠边躲开,生怕招惹了包大小姐,换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而偏偏有人不怕死,或者是他根本不知道会怎么个死法。
那是一个笑眯眯的少年,面目清秀,生机勃勃得像棵春天里的小树。
他拦住了队伍。
她站得太远,对少年的模样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却还真切地记得他对包林林说的话:“林林,我已经跟我父亲说了,改日便去您府上提亲。”
包林林嗤之以鼻:“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提亲?”
几个丫鬟掩口嘲笑。
少年涨得面红耳赤:“我……我是……”
“好了,别说了,什么名字都来侮辱我的耳朵,”包林林嚣张得不可一世,话语更是难听,“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瞧瞧你是什么模样啊,你有什么资格娶我?”
“我……”
包林林竟也娇俏地笑了笑:“普天之下,只有当今太子有资格娶我,你懂吗?什么猫三狗四的啊你?”
少年不服气地提着一口气道:“可我爹也是……”
她忘记少年是如何报家门的了,也忘记了少年的名字。
但谁也没想到,这一桩拦街示爱的趣事很快就变成了悲剧。
包林林回了包府之后,一改满面怒色,立马哭哭啼啼梨花带雨地向包正平说了此事,各种添油加醋,就差没说那少年强掠她回家生米煮成熟饭了。
果不其然,包正平大怒,立马带人出了包府。
上一刻还泪流满面的包林林立马敛住了哭泣,换了一副面孔,冷笑一声:“什么人都想要娶我,还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写了!”
她那时候就觉得包林林就是个会编故事会变戏法的人间祸害。
没几日,她听到府内下人们说起一四品朝臣家被流放南蛮之地。
据说那一家人出京城前均是一身伤痕,瘸的瘸,残的残,十分凄惨悲凉。
但她那时不过是随意听听,根本没想起来会是那个少年。
几日思量,姝岚记忆里少年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他对着包林林微笑时的愉悦,和他如今言谈时风轻云淡之下的隐忍,重重叠叠重合。
可不安的感觉瞬间就蔓延开来。
“不好,不好了,余绍元他来东宫……”姝岚急了,兀自叫了起来,“他来东宫是不怀好意的,我得赶快去告诉张旦!”
“唔,我听到了。”张旦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人也挪步而出。
姝岚骂:“你居然暗中窥视我?”
张旦无辜地耸耸肩:“我一直在此处啊,只是你没发现我。”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姝岚警惕缩了一下身子。
“我查出余太医的真实身份,正想去与四殿下说说,”张旦道,“只怕是不能再用这位太医了,或者是直接处理掉……”
话说着,张旦才发觉姝岚眼角还有一滴尚未拭去的泪珠,鬼使神差之下,伸出手,指尖划过她的眼角。
而才做完这个动作,张旦愣住了,手停在半空。
姝岚也呆傻了,手举入半空,特别不留情面地对着张旦这日没有涂脂抹粉、也没有胡子拉碴的脸,狠狠地打了下去。
张旦:“……”
张旦:“嗷呜呜呜呜我媳妇打我了啊啊啊啊啊----”
“谁是你媳妇!你给我住嘴!”姝岚又抽了一巴掌下去。
张旦眼疾手快,控住了她杀人不眨眼的心:“喂喂喂,姝岚,我……你……”
“你你你我我我什么!你给我去死吧----”
鼻青脸肿的张旦站在肖瑧和彦行的跟前。
肖瑧张大嘴:“谁能把张大人您伤成这样啊?”
张旦摸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一下:“我媳妇。”
姝岚刚刚端茶进屋,走到张旦跟前,直接将一茶盘的茶给洒去了张旦脚下。
张旦被烫得跳起来:“姝岚你做什么!”
“不小心打翻了,不是故意的。”
“哦?”张旦脸色立马从愠怒变成了关怀,“那你有没有被烫伤啊,来,给我看看?”
姝岚怒目,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个字。
----“滚!”
肖瑧与彦行相互一望,心领神会。
“要不,找余太医来瞧瞧?”肖瑧问道。
“多谢殿下,”张旦笑嘻嘻,突然又顿住,“不行不行,绝不能找余绍元!”
“怎么?”
“因为余绍元他是……”
“他来东宫不安好心,正是对太子妃有仇怨,虽然我也警告他了,但毕竟暗箭难防,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
萸然站在门外,接了张旦的话。
肖瑧大骇,拍桌而起:“张旦,去把他给我抓来!”
张旦为难:“那是以您的名义还是以太子殿下的名义呢?”
“当然是以……”肖瑧眼珠子一动,“以太子妃的名义了!”
“不行,那他只怕会更恨太子妃的,绝不能让太子妃陷入危险中!”姝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