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不是人过的日子。当着你我才敢说实话,其实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回不来,心里怕极了。”从渊苦笑着摇摇头,“下面的兵士更苦。你知道吗,白马河一役,我们一个三十人的小队全员覆没,等我们把那个据点攻下来时,看到……看到他们的遗体被断粮的敌军啖食,白骨被扔得到处都是,连三十具完整的尸骨都凑不齐。”
然而只要最终结果是我方大捷,这类小规模的损失是不可能上报的,那些普通士兵牺牲也就牺牲了,连姓名也不会留下。远方的亲人日夜翘首,却再也等不回自己的儿子、夫郎、父亲、兄弟,他们甚至连亲人已经不在世上的消息都等不到。”
他惆怅地叹息着,“死去的人保护了活着的人,谁又去保护他们呢?”
桓肆沉默了一会儿,道:“阿渊怎么突然如此悲观?他们的牺牲正是为了保护家乡的亲人,若是没有他们抛头颅洒热血,让边敌入侵,国门失守,只会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沦为两脚牲畜。”
从渊眼神有些痛苦而迷离,从星涟身上移开望向远方,低声道:“我知道,有时候牺牲一些人可以换取更大的利益,可是……”
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桓肆颇为奇怪,他所熟悉的楚从渊并不是这么容易多愁善感的人,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顷星涟骑着马嘚嘚地跑过来,那匹暴雪骊龙驹耷着耳朵停下,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已经认她为主。
“哥哥,我成功了!”她俯身贴着马脖子,一手摸摸马耳朵,“我要叫它追电,行么?”
从渊把她抱下来,眼里像是融着阳光:“它现在是你的了,你要叫它什么都行。今天是靖王殿下救了你,又帮了你大忙你才能成功驯服追电,还不快谢谢人家?”
星涟不是很情愿,她看看桓肆,他虽然在淡淡笑着,她总觉得那笑容后头包藏着祸心。
“多……多谢三皇子。”她躲到从渊身后,不敢与他直视。
“现在是靖王了。”从渊轻轻拧了她手背一下,提醒道,“我在边关都知道,你还身在虞京呢,怎么如此没规矩?”
桓律桓肆一个月前都封了王,桓律封腾王,桓肆是靖王,不能再以皇子相称。星涟当然也知道,不过她素来对这些不太上心,一时忘了,仍用的旧称。
“不妨,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楚二姑娘没规矩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么?”桓肆唇角微微上挑,形成一个讥诮的弧度,“不过你也是该好好学学你家其他姐妹,堂堂一个公府贵女,要是连一个一般人家的闺秀都比不上,不是笑掉人家大牙?”
就算和楚从渊交好,这人也从不给星涟面子,对她毒舌得要命,星涟想他二人前世一定是仇家。
不,不止前世,说不定今生也是呢。要不他怎么偏偏喜欢自己讨厌的人?算起来,她和桓肆桓律还是表亲,可他们兄弟俩都去讨好月河,对她视若无睹。
“你!桓肆,你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星涟皱皱眉就要发脾气,大庭广众,又是在哥哥面前,他总不能破坏掉伪装对她下毒手。大不了以后出入小心,千万不能落单了。
其实在她撞破那件事之前,她更加任性,就算对两个皇子也是想怼就怼。那事之后,她便有些心惊胆寒,生怕哪天他想起来,后悔放过自己,干脆灭了她的口以防万一。
“星涟住口!殿下,看在我的面上,就别怪罪她了吧?”从渊听她直呼桓肆名字,脸色一变,对他双手抱拳请求。
桓肆撩撩衣服,摆手道:“你瞎紧张什么?我怎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从渊脸色不大自然,拍了拍星涟肩膀:“追电有我的人帮你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