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莫氏三房的家主过府。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大兄要将莫南除名。
被族中除名的人,皆是犯有大过,逐怒族人的才会受到严惩。
“莫南在十几年前做的糊涂事已经够多了。我曾对全族说,若他再犯,必将其除族。原想他会安分些,可现在,他顶撞父母娶回来继室,纳入后宅的侍妾都是什么人?”
三房家主道:“长兄,又出什么大事了?”
莫老家主愤然道:“你可知道,十四郎不是莫氏的骨血,而是小欧氏想要儿子假孕,从抱了她娘家二兄的嫡三子。”
小欧氏的胆儿未免太大。
“她混淆莫氏血脉,用娘家侄儿冒充莫氏子孙,若是休了她,欧氏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莫老太公心下酸楚,对于莫南,他身为父亲是一点法子亦没有。
“三弟,你以为莫南会休妻?会弃香芝、草芝?”他顿了一下,“香芝是芳姬与外头男人所出,草芝则是二从母与她的表兄所出。只一桩便罢,这却是三桩事,我莫氏的颜面,皆被他丢尽了,我……不能再留他!”
“侍妾而已,只要长兄一句话,将她们或贱卖或送人,总有法子。”
这些女人着实可恶,居然让他们莫家成了笑话,要是传扬出去,不是连带着莫家的名声也要受到影响。
三房家主心下一转,“长兄,能否将莫南的二从母、草芝母女送给我。”
莫老家主不解他的意思。
他的三弟,他了晓,三房家主可不是贪恋女色之辈。
“你想作甚?”
三房家主不紧不慢地道:“长兄,六郎虽谋得军曹一职,侄外孙陈葳还未成为烈焰军主帅。二皇子在烈焰军做了数年副帅,更娶了代元帅唯一的嫡女为侧妃,若是陈、莫两家想掌烈焰军,怕是还有一段路要走。长兄,我……想让三房的慎之去南疆帮扶一把。”
莫老家主点了点头,“三房几个子孙里头,当属慎之行事最为沉稳、妥帖,有他在南疆烈焰军,我甚是放心。”
三房家主继续道:“二皇子喜欢收纳母女,尤其是容貌长得酷似的母女。虽然莫南的第二房妾室年纪略大了些,可也是美貌如花,再有草芝这个娇俏娘子,若送到太白关二皇子处,定能哄得二皇子欢欣。”
背叛了莫氏的郎主,还想继续平安吗?
没让她们死,亦没有贱卖就算是好的。
既然草芝不是莫氏的女儿,那就用到刀刃上。
换言之,三房家主是想用二从母与草芝母女替莫慎之在军中谋得一官半职。
莫老太公道:“三弟,怀之、慎之、恒之三兄弟的差事,我心中有数,只是让慎之去那样的边疆苦寒之地,我着实舍不得。”
“长兄,慎之膝下有两个儿子,他……后继有人,当为自己的前程拼搏。”
“我早前是怕你不舍,既然你如此说了,我这做伯父的万没有不应的道理。”
知晓了真相的三房家主,非但没再劝,而是替二从母母女的去路有了更好的安排。
翌日,陈蘅刚起。
莫十一郎便赶了过来,邀陈蘅去宗祠瞧“除名”大事。
莫南是他的亲二伯,他分明就是幸灾乐祸。
陈蘅道:“十一表兄厌恶二郎主?”
莫十一郎揉了揉耳朵,“从我记事起,母亲就在我耳边说,如果我们兄弟敢如二伯一般任意胡闹,敢如他一般顶撞长辈,我母亲就不认我。”
嘿嘿,从他记事起,听到关于莫南干的混账事可不少,最过分的就是将老夫人气得卧床,丢了半条命,险些就救不过来。
那时候,他依稀有些印象。
委实他曾看到自己的父亲从清心堂出来时,双眼哭得红肿。
待莫十一郎带着陈蘅去宗祠时,大房的老太公、莫氏的宗主已经宣布完将莫南从族中除名的文书。
莫南的罪名有数条:一,不敬长辈,屡屡顶撞父母,此乃不孝。
二,家宅凌乱不堪。其妻小欧氏假孕,以娘家二兄嫡三子冒充莫氏子孙,混淆莫氏血脉侍妾芳姬与贼人生下香芝,再有二从母与娘家表兄生下草芝,玷污莫氏名声,此乃无能。
三,行事荒唐。莫南虽为姑苏郡太守,不思造福一方,却辜负陛下信任,此乃不义。
四,几十年来,恣意枉为,对上不友爱手足,对下不是慈父善待元配大欧氏留下的两子,此乃不仁……
列足足七条失德之过,最终判莫南不配做莫氏子孙,现从广陵莫氏除名。
莫老太公连自己的胞弟,都没吐露芳姬与香芝的身世。
这件事他日若事发,一来芳姬已死,二来就算香芝攀上高门,亦与他再无关联。
莫南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莫老太公真的会这么做。
莫老太公继续道:“当年二儿妇大欧氏临终,抓住老妻之手,再三央求,托我们夫妇与莫东夫妇多加看顾她的儿子。
为让亡者安魂,故,莫二郎、莫六郎留于族中,明日莫二郎迁往南苑主院,支撑大房次子一脉。
另有莫静之,从即日起记入二夫人大欧氏名下。”
莫南疯狂地大喊:“凭什么?将我除名,却将我的长子、次子与长女留在族中,为什么?要除名,就将我们父子一脉全部赶离广陵。”
他犯了众怒,却要他的儿子、女儿一并受苦?
世间,哪有这样的父亲。
莫二少夫与丈夫使了个眼色。
莫二郎揖手道:“母亲当年临终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