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小单元楼,陈荒掏出钥匙,插进去,右旋两圈。
门应声开,陈荒搬着电脑,轻手轻脚进去,在杂货间撑起一张旧木桌,安置好电脑。插上电,按下开机,电脑反应有点慢,半天没动静。
不过陈荒也早有心里准备,这破电脑是他三十块钱从历山精神病院掏出来的“神物”,以前用来给一个病人瞎敲打。他送去段天狼那里修,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谁想还真成了。
所以不管这破电脑是什么状况,陈荒都非常能忍,非常能忍。
又等五分钟,电脑还是没反应,陈荒倒也不急,看看时间,干脆去准备晚饭。他悄悄走到厨房,不想惊醒这小公寓唯一卧室里的那两个最亲爱之人。
然而,“啪——”,这时卧室的门开了,一个表情冰冷的可爱女孩,拽门出来。
月眉明眸,冰肌玉骨,娇弱的身段,五官精致不似人间雕琢。然而,明明是这样美的女孩子,却是坐着轮椅,双腿下,一动不动。段天狼刚知道陈兰兰双腿瘫痪的时候,可是捶胸顿足,连说老天没眼,天妒妙人。
“你醒啦,小妹,想吃什么?哥给你做”陈荒温柔至极,把围裙披好。
“”陈兰兰冰冷望了陈荒一眼,如往常般的无视。不理陈荒,她自己推着轮椅,移到窗边。
陈荒从陈兰兰视线望去,窗外柳树萌了新枝,西北雁归回,远远地,有一所小学的剪影,在夕阳中朦胧。
陈兰兰出神凝望,也许在回忆什么,也许在忘记什么,那眼神扎得陈荒心在刺痛,但陈荒还是视线跟着兰兰,不敢放下。
已经五年了啊,陈荒忽然感慨。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如果没有那件事,小妹也该上高中了,或许爸爸也升职了,或许老妈,正在和邻居的阿姨闲唠嗑。
骰子只有六面,可命运有六十亿面,身为这六十亿分之一,谁敢说自己就摇不到那小的点数?
强压心绪,陈荒从冰箱里拿出减价时储备的西兰花,做了三道兰兰最爱吃的菜,他尝尝味道,有些开心地装进三个缺口碟子。
“吃饭了,小妹。”陈荒撑开矮桌,盛好粥,摆好菜,小声呼唤。
陈兰兰置若罔闻,陈荒苦笑一声,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拉陈兰兰的轮椅。
“别动我!”陈兰兰回头生气大叫,不满瞪了陈荒一眼。
陈荒柔声,“要不你继续看,我喂你好不好,凉了就不好吃了”
“滚滚滚,”陈兰兰嫌恶,“你做的东西我都不爱吃,别烦我,给我马上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陈荒沉默一会儿,苦涩笑笑,“那我先进去陪妈了,一会儿饿了叫我,我帮你热热,别太晚,会坏肠胃。”
陈兰兰眉头一皱,全不说话。
见到这般情况,陈荒微微叹气,想摸摸小妹的头,又缩回去。最后他帮小妹掖好衣服,理好头发,转身,又走进卧室。
卧室里,早有岁月痕迹的母亲依然慈祥,皱纹丛生的手放在胸前,陈荒记得那双快老的手很暖,小时候只要那双手握着他,他就不怕黑,不怕鬼。
母亲还是老样子,只可惜,她闭着温柔的眼,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睁开。
陈荒突然觉得很讽刺,其实母亲大概是最幸福的吧,无限循环做着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梦里,他们都还是五年前的时候——那辆公交车没有爆炸,爸爸还没死,妹妹没有残疾,母亲也不是植物人,他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家,普通到渺小也简单到幸福。
梦里才是最美好的啊,梦里的宴席永远不会散,梦里的故人永远不会离开。回忆那么疼、那么假,多少人贪睡很久,只不过是想眼睛多流几滴苦水。
苦吗?
苦啊。
熟练换掉营养液和治疗剂的吊瓶,陈荒掐手指默算,这个月应该能付上母亲和妹妹的医疗费一万二,只不过生活会稍微苦一点。
不过还好,计算得当的话,这个月月底应该能剩一点再加上淘宝店能赚的外快说不定,能帮小妹买件新衣服。
小妹已经很久没笑了,以前她就很想要那个款式,真想看她再笑笑,她笑起来,肯定是最美的姑娘。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淘宝店有戏的前提下,货和渠道陈荒倒不担心,八爷给他的货一向不错,也挺好卖的。陈荒反倒最担心那台破电脑,假如开不了就扯淡,他可没钱买新的。
想到这陈荒有些着急,他悄悄推卧室门出去,从小小的客厅转进杂物室,看着亮起的屏幕,陈荒不禁抹了把汗,幸好开机了。
开淘宝店是段天狼出的主意,他还说什么“现在电商赚钱”,嗯嘛,现在有了电脑,话说应该能开淘宝店了吧?
对计算机不太了解的陈荒,丝毫没明白自己其实根本没拉网线这件事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想开淘宝店,因为他根本拉不起网线。总不能停小妹妈妈的药去办网。
看着亮起的屏幕,陈荒惊奇发现这电脑还挺流畅地,电脑里装了些奇怪的软件,全是英文,陈荒随便打开一个,竟然出现个看起来非常高端的星图。
又打开一个,建模软件;又打开一个,c语言,又打开一个,更是跳出个提示窗口:是否转为linux。
linux系统陈荒从段天狼那里听过,据说是电脑高手常用的操作系统,看到这个陈荒更疑惑,这真的是给精神病人敲着玩的电脑吗?
陈荒试着用微机课知识打开“我的电脑”搜查,但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