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的封条,周围鲜有人来往,偶有一两个巡逻的起义军路过,也都是些偷懒的,心不在焉的走一圈,便找个墙角躲起来冲瞌睡。
见四下无人,老牛爷爷将车停稳,转身轻轻拍了一下那个小箱子,羽涅便又恢复了原样。
老牛爷爷小声道:“这门都关着,你怎么进去?”
羽涅也跟着小声道:“我家后院的篱笆有个缝隙,我可以从那里钻进去。”
爷爷点点头,谨慎起见,临走前再三叮嘱:“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小心些。”
羽涅十分懂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乖乖地点了点头,轻轻一跃便跳下了板车,朝后院跑去,边跑还边回头朝老牛爷爷挥了挥手,始终没有敢开口说一个字。
老牛见她跑出了自己的视线,才缓缓的将手一挥,小声道:“嗯,去吧,去吧,祝你好运孩子。”随后拉起板车转身慢慢走了。
羽涅钻过篱笆进到院子里,欣喜若狂地飞奔着朝前院奔去,一边跑一边喊着:“爹爹,娘亲,我回来啦!曦儿回来啦!”
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黑黢黢的也没有点灯。见无人应她,有些急了,又喊一遍:“爹爹?娘亲?你们在哪?”
仍然无人应她,整个宅子内除了她的脚步声,没有其他任何声响。
她“哒哒”的飞奔进堂屋,刚一进得屋门,便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倒,扑通摔倒在地。但也不哭,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回头想看看地上是什么。
这时月亮刚好从厚厚的云背后探了出来,将前院和堂屋照亮。
堂屋一亮,她才看清,绊倒她的竟是一具尸体。
羽涅登时一怔,“啊”的一声惊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结果脚边又踢到了什么东西。她满脸惊魂未定的朝脚边看去,又看见了另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的脸她认得,是一直伺候她的嬷嬷,但此时此刻,那个嬷嬷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双眼睁得老大,空洞的望着她。
此时此刻,羽涅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车夫被杀掉的场景,知道这嬷嬷是死了,吓得脸色发白,又赶紧转身向反方向退。
这一退,抬眼便看见了更加恐怖的画面。
大堂的地上横七竖八,堆堆叠叠的躺着几十具尸体,全都是羽涅认得的面孔。她立马慌了神,眼泪夺框而出,嘴里不停的喊着:“爹爹,娘亲……”冲进了那堆尸体中,下意识地开始辨认他们的脸,心中忐忑,极度恐惧。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发了疯一般在一堆尸体之中寻找着。
正在此时,眼前出现了两张她最不想看到的面孔——她的父亲和母亲!
羽家夫妇二人被人双双封喉,倒在一片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之中,脸色惨白,双目大开,惊恐地望着天花。
见此情形,小小年纪的她还无法接受父母已经死亡的事实。只是静静的走到父母的尸体身边,伸出一双小手,一只拉住父亲的手,一只拉住母亲的手,蹲在他们中间,小声道:“爹爹,娘亲,曦儿回来了,你们快起来。曦儿回来了,你们起来啊。你们快起来……起来……起来……”
看着父母毫无生气的脸,许久,她似乎是终于相信了他们已经离自己而去,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爹爹——!娘亲——!你们起来呀——!你们不是说好了会来接我的吗——?曦儿不用你们去接了——!曦儿自己回来了——!你们起来啊——!”
“啊——啊——啊——!”
整个与府回荡着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如此悲痛至极,如受惊的野兽一般的嘶吼哭喊,居然是一个十岁的孩童发出的。
不知哭了多久,她累了,眼泪也干了,抽泣着,坐在父母的尸体旁呆呆的一动不动。
此时门外有些骚动,有脚步声传来。面前闪过一个黑影,躲在柱子后面。羽涅这才重新回过了神来,警惕地望着那根柱子,哑着嗓子问道:“谁?”
见那人不答,羽涅想起老牛爷爷临走前的叮嘱“千万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穿黑袍的起义军。于是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那个黑影又“嗖”的一下闪到了另一根柱子后面,离她更近了。
羽涅吓得不轻,慌忙转身便跨过那些尸体跑出了堂屋。
随即见府门被打开,有人道:“谁在里面?”
羽涅赶紧加速,跑向后院,一刻不停的照原路跑出了羽府。
躲在柱子后面的人见羽涅跑了,自言自语道:“跑了好,跑了就永远也不要回来了。”
……
羽涅撩了撩头发,苦笑道:“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我跑出羽府之后,在街上又饿又困,才想起采莲姐姐当时塞给我的那一叠银票。谁知我伸手一掏,才发现银票全都被水泡散了。这不,在街头流浪了五年,不过我运气还不错,不但活了下来,还遇见了你和仁杞。”
苍术一直静静地听她讲完,眼里蕴含着很复杂的情绪,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