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霜安慰:“莫要哭了,那假货不过是仗着老夫人疼爱才做威做福,太太心里有数呢,早晚容不下他!小溪,姐姐回头给你煮臭鸡蛋。”
“俺不吃,俺只想将臭鸡蛋扔到那良辰公子身上。”
马婆子也劝:“还是小心为好,这些话可别在外人面前说,我们都会被赶出府。还有,主子不喜欢臭味儿,就莫要贪嘴。”
“嗯。”
叶小溪懂事的应了一声。
采霜将最后一盘菜肴放在托盘上后,对马婆子道:“婶子,我去呈饭了。”
“走路小心着点,千万别摔了。”
“小心着呢,万一摔了,那良辰公子不得吃了我!”
采霜端起托盘,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饭厅内,老夫人娄氏正和乔氏,良辰在一起用餐。
只见娄氏脸形周正,皮肤白净,细眉亮眼,微笑起来眼角略有细纹。额上裹了一条银丝抹额,中间缀了一块蓝色的宝石,头发上只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上面簪了一个通绿的寿字形的玉簪,耳垂那细长的银线吊了对儿件祖母绿的坠,就像一颗绿色的水珠在肩头轻晃。
她身上穿了件对襟的玉兰花图案的大衫,中间的扣子全是用金纽对接,玉兰花芯是用金丝和无数颗珍珠点缀,动作之间光华闪闪。
——可以看出,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位美人。
娄氏道:“家里人丁并不多,吃个饭也不用你一屋我一屋的,一家人坐在一起热闹。”
“娘说的是。”
乔氏低声答道。
太太乔氏容颜秀丽,皮肤莹润,长长的黛眉,口若朱丹,身穿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头上玳瑁闪闪发光。
脚下穿五彩绣鞋,腰系流纨素带,耳朵上垂明月珰环,浑身上下一幅贵妇风范,由于常年习武,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当采霜进去后,将菜肴呈到桌上,行个礼就准备退下。
“抬起头。”
听到老夫人的声音,采霜只好慢慢抬起了脸。
娄氏正细细端详她,采霜也悄悄观察着老夫人,只见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显然是个脾气温和的老太太,若是剪秋哥在,该有多好……
老夫人点头,这丫头五官端正,眼睛很灵动,看起来倒是个伶俐的。
“嗯,模样挺标致,瑾儿书房还少一个丫头,这个我看行。”
老夫人心里暗自打算,玉英若是将来有了身孕,就不能侍候儿子了。那良辰不仅不能生育,而且自打进府,就没有看到儿子往那翠竹轩去过夜,不知道两人之间生了什么嫌隙……倒不如让儿子身边再多个乖巧的丫头侍候着,说不定还会多生几个孩子,将来可以再抬一房妾室。
听到老夫人话,采霜心里一喜,没想到乔氏却在一旁边道:“娘,这丫头的底子玉英查过了,她即不识字也不会研墨,更不会护理兵器,若是她去了书房,还得找人费心调-教,不如让红绫去吧,她诗书画皆通,且会擦剑护甲。有个识文断字的丫头在书房,给夫君找个书也方便。”
采霜失望,不由得看了一眼乔氏。
娄氏点头:“那就这样。”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采霜低声应了一句后,行个礼就退了出去。
乔氏皱眉,这马婆子手下的丫头果然没有规矩,对主子用眼光肆意打量。
良辰在一边暗笑,那丫头眉梢眼角都藏着心里话儿呢,丫头们嘴巴不说,哪个不想爬主子的床?
良辰起身给娄氏和乔氏分别倒了茶水道:“娘,喝点茶润润嗓子,青阳气候干燥,您老怕热又怕闷,得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他又对乔氏道:“姐姐,这一大家全靠姐姐操持,弟弟我又帮不上忙,平日里只会陪着娘四处走走,姐姐莫要怪罪。”
娄氏笑道:“辰儿既懂事又贴心,这些天,他陪着娘去戏院子听戏喝茶,真是开了眼界了,那些武生亮相后一口气来个三抬腿,次次都能踢到脑门子上,跑起来身上的四面靠旗纹丝不动,如同‘水上飘’!还有那个青衣,上场前先搭架子,一开口……哎哟,听得娘揪心啊!”
良辰立刻道:“娘,是不是这样?”
他立刻一脸悲戚状,垂头用袖子掩面,哀哀悠悠唱了一句:“苦——啊——”
娄氏惊讶地道:“这开门真是唱的好啊,比那台上的戏子唱的还要凄苦几分。”
良辰笑道:“娘,以后啊,没事辰儿就给您唱上两段儿,别的不说,这唱戏还是拿得出手的。因为会唱两句,府里人抬爱,才给孩儿起了良辰这个艺儿名,没想当娘竟然当真了,辰儿辰儿叫得孩儿心里欢喜。”
娄氏疼爱地道:“良辰这个名子比剪秋要顺耳些,剪秋有一剪去秋意之感,倒是萧寒了。”
“娘说的对,孩儿正不喜欢剪秋这个名字,反倒更中意良辰这个艺名呢。”
“娘也喜欢。”
乔氏看着良辰惺惺作态,心里暗暗冷笑。
如果不是姓叶的不在府里,只怕这个良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这个良辰倒也通透,私下里曾嬷嬷只交待他一回,那良辰立刻指天发誓表明忠心——唯太太马首是瞻!
此时,院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正在干活的下人们不由得纷纷回头去看。
司徒瑾骑着红马直冲入府,一直冲到那棵槐树下。
槐树又到了开花的季节,有几个小厮正在拿着扫帚清扫满地的落花,见到主子骑马奔来,吓得纷纷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