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那个人是谁?那个灭我氏族的人,是谁?
——天朝北王,尊皇。
说完这句,婆婆便永远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醒来。
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离她而去。
她们甚至不曾相认。
婆婆不记得她了,是不是亲人离逝太过悲恸,她强迫自己遗忘?
绝望到万念俱灰?
绝望到……骨血不识。
她猛然闭上眼,任泪水吞噬,半响,复睁开眼,清澈的眸底酿起嗜血的恨意。
这一切,该结束了。
她抽出他搁置在桌案上的软剑,一步一步靠近那个争霸天下的王者,那个宠溺她爱她至极,却害她一无所有的男人。
这个男人敏锐犀利,他所有的膳食都是经过反复甄别测试,她没机会下药,可是他会喝她泡的茶。
怕他察觉,她听抚子流的建议一次下一点,他喝的毫不犹豫。
原本需要一个月之久,他便会患上慢性不治之症毒发而死。
可是,她等不了了。
夜夜在这个仇人的身……下承……欢,她觉得恶心,她今日多加了mí_yào,他没有察觉,轻笑着喝了下去。
她要亲手杀了他!
她不要在夜夜被他搂在怀里,在她耳畔低喃着那些恶心的情话,承诺一辈子的恩宠。
她再也不要听,永远都不要听!
她狠狠瞪视着他,眸子血红,他倾城绝美的脸,他酷戾的脸,却只有凝视她时,温柔宠溺的脸。
他的唇很漂亮,带着毒素的妖魅,他为她受的毒。
她凝着他笑,轻轻的笑,笑的绝望决绝。
尊皇,你既灭我氏族,杀我父母,杀光我大红族所有无辜百姓,为何还要待她如此?
弱水三千,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
是他的命!
剑光寒冽,指向男子的心口。
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抖,她的心,也在颤抖,她全身都在颤抖,狠狠咬破了自己的唇,泪珠滚烫滴落在男子俊美华贵的脸上。
她蓦然变了脸色,惊恐后退,步伐踉跄。
塌上熟睡的俊美男子忽然睁开眼。
幽眸深黯,黑如曜石。
清脆的委地之声,地上寒光一划,便是一室死寂,只有急促的喘息。
“既想杀孤王,为何还要哭?”。
低沉黯哑的嗓音挟着云淡风轻的冷漠,男子缓缓坐起身,墨发垂落,妖孽黑暗。
“孤王的爱妻,一个月,你竟都等不了?”。
他笑,唇边一抹轻弧迷漾,风华无双。
☆、034章 死 不过是种奢望
他从塌上站起,居高临下看着她,神色平静无澜。
她捏紧手,指骨青白指尖扣在掌心里,有黏蠕的液体渗出,她毫不自知。
她垂着头,怔怔看着地上的剑,甚至拿不出力气去看他的眼睛,说什么报仇雪恨,她看见他醒了,连拿剑的力气都丧失了么?
这样的她,还谈何为死去的爹娘,为大红族枉死的人雪恨?
她在怕什么?
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世仇!
她却在惧怕,惧怕他窥穿了她的计谋,惧怕面对他!
牙齿咬破了唇,口里粘腻甜濡,提醒了她们之间隔着一条尸骨铸成的城墙,不死不灭。
她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他似笑非笑的凝她半响,薄唇轻勾,淡淡道:“戊月是抚子流的同门师弟,你以为呢?”。
她闭了闭眼,抑制住心里的颤抖,咬牙,一字一句道:“你一早便知道我与抚子流,撼生等人合谋害你?你知道上元节那天我给你下了诱发蛊毒的药引,你却一声不吭的喝掉!”。
原来如此,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揭穿,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戏耍。
他站在巅峰,权欲最高处,淡然睥睨着她可笑的自以为是的谋划,轻蔑不屑,她还自得其乐。
她想笑,唇角不由抿出一丝笑意,苦涩,悲恸,她知道,肯定难看至极。
“你既都知道,甚至知道继续饮下我泡的茶,明知道一个月后会死,为何还要喝?”。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他忽然逼近,袖手一翻,攫上她的下巴,他的眸深黯的像一道漩,嗜人的黑。
她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希望的,她希望他死,他便死么?
“你希望孤王死是吗?”他冷嘲一笑,指下收紧,她疼的脸色发白。
男人的声音再无一丝温度。
“孤王以为,予你三千宠爱,你便亦能渐渐爱上孤王,却原来,这些都是孤王在自作多情,你甚至毫不犹豫,你如此狠绝,是为了那个男人吗?那个自小便与你定了亲的男人,你为了他果是什么都做的出,你的处子之身早便给了他吧?你这样的女人,怎配得到孤王的宠爱!”。
红鸢怔愣的看着他,什么男人?他指的小萧?那个红族的圣王?处子之身?那一次她被掳至酒楼,她很清楚,戊月与长青赶来之前,那二人已闻风逃去,并未碰她。
她很清楚,她的第一次给了这个男人,她的仇人,只是这具身体,没有那层膜而已。
她不明白他说什么,只是这都不重要。
重点是,他什么都知道,包括他亲手灭了她的氏族,既如此,他怎还能说的如此言之凿凿,大言不惭?!
她的亲人惨死于他手,他觉得理所应该吗?他怎能如此狠辣绝情?
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