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戚吃相没得挑,慢条斯理,一点也没有军人的粗鲁,他多半是夹着跟前的素菜,偶尔夹一两块小小的肉,米饭也是一筷子一筷子夹起来送入嘴里,跟杨靖那种端着碗扒拉不同。
在沉默安静中,俩人吃完了饭,下人们撤走了碗碟,又端了水果上来,杨靖原本吃饱饭就不爱吃别的了,只是刚刚似乎吃多了肉,心里有点腻,看着果盘里泛着水光的碧绿澄澄果子,嘴里不自觉分泌出了口水,光是想象着那股酸味,似乎就解了油腻。
他伸手拿了一个,咬上一口,嘴巴里顿时蔓延一股酸涩,冲入鼻腔里都通透了些,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又努努鼻子,那果子在嘴里爆发出的汁水却带出了后甜,果肉清脆,十分爽口。
张戚看着他吃了仨,方说开口:“吃完了就上楼,裁缝师傅还在等着了。”
“你不早说,我以为还要等他了。”说完,噗地吐掉了果核,拿起一旁的白毛巾擦了擦手,他还想早点完事早点上床睡觉呢。
杨靖率先站起来,和他闹出的大动静不同,张戚起身无声无息,连椅子往后挪都没发出声响。
俩人一起上了楼,杨靖再次感叹下他没有应付面瘫的经验,而且和宋初那小子不同,张戚浑身气势凌冽,也不是他能糊弄住的。
来到杨靖房间,不一会,就进来个男人,来者穿着普通的衣服,杨靖先入为主听张戚说对方是裁缝,就觉得这人确实有这种气质,走近的时候似乎能闻见一股新衣服独有的浆味。
那人走过来,先是冲两人打招呼,然后冲着杨靖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靖的观念还停留在地球上那种用皮尺子量体的印象中,却见那人从身上拿出个一掌来长的小机器,乍一看像是上小学时用的钢尺,裁缝师两手一展,那东西便展成了半米长,又见他在上面按了几下,小机器哔哔响了两声,接着亮起了一条绿色光线。
裁缝师拿着机器,先是自杨靖头顶到脚底扫了下,然后让杨靖伸开双臂叉开腿,大字型地站着,用那机器又围着他头、脖子、肩膀、手臂、胸脯、腰、臀、大腿、膝盖、小腿,脚踝。脚长各扫了一圈,听起来位置很多,但操作起来极为快速,不过分分钟的事。
弄好后,裁缝师又将机器折叠起来收进怀里,他冲张戚和杨靖点头示意,“军座,量好了,数据都记录下来了,衣服两天后就能送来。”
杨靖放下手臂走回床边坐下,张戚点头恩了一声,始终没什么太大的表情,那人停顿了一会,见再没什么别的要求,就离开了,走时替俩人轻轻带上门,还若有似无往床的方向瞥了一眼。
房中只剩两人,张戚又不开口说话,平视着前方,也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走神,空气仿佛都凝固住,杨靖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人,心中几欲抓狂,正要开口让他回去,张戚身子动了动,说:“你睡吧。”
说完,就从连接的那扇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即便张戚走了,屋里的气氛似乎还没恢复,杨靖平时一个人住宿舍自言自语,都比今晚说的话多,嘴巴有点闲得慌,他清了清嗓子,“药药药,切克闹,艾瑞保底故榭斓缱邮榉……”
系统:“达令,你怎么了达令!”
30、接人
转天周一,杨靖吃完早饭就被人送回学校了,大学本就管的不严,他到学校的时候正好赶上第二节课,进门打了卡,算是少旷一节。
纵使杨靖再听不懂那些化学公式,至少为了能拿到毕业证,他也不敢随意旷课。
原本的“杨靖”之所以报了化学专业,心底其实还是希望向父亲靠拢,得到重视,以期日后能进/入科学院,现在的杨靖打死他也不会进科学院,但毕业证书还是要的。
无聊的日子过的也不算慢,一晃四天就过去了,早上的时候杨靖琢磨今天要去参加宴会,可那之后张戚就没声音了,还在猜是不是又不打算带他去了。
中午下课,学生们被摧残了一上午,忍不住发出此起彼伏的解脱叹声,成群结队往外走,几个人一小圈子说着感兴趣的话,杨靖始终不合群,自己一个人往食堂的方向走。
出了主楼,在不远处的花坛前,停着一辆黑色悬浮车,敦实得仿佛一个小坦克,线条硬朗,造型狂野,众人放慢了速度,小声地议论着,杨靖听见有几个女生用兴奋又的声音说着“好帅”,一些男生则羡慕道“是斯诺格—青焱,你们说会是谁?”
杨靖循声看过去,阳光下,黑色的金属表面泛着亮光,外观相当霸气,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喜欢,恨不得亲自驾驭。杨靖心中泛酸,像多数学生那样装淡定看向别处,面上一副轻松不在意的表情。
那车子忽然响起喇叭声,笃笃笃浑厚低沉,杨靖暗想这种情况应该是车主看见了欲接的人,鸣笛示意。
周围的人也理解了这意思,忍不住四处张望,步子走的更慢,想看看要接的人究竟是谁。
喇叭一连响了几次,还没见有人走过去,杨靖烦躁,心想笃笃你麻痹啊,还不过去,接人的被接的一对装逼犯。
忽然,周围人又炸开了锅,叽叽喳喳议论声音更大,隐约听见不知谁激动喊了句“是噩梦军军长”。
杨靖脑袋中有根弦噌地绷紧,一扭头,见车旁边出现一个高大男人,浑身穿着黑色军装,轮廓刚毅,面无表情,望过来的双眼深不可测,不是张戚那面瘫还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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