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经过往这边看,段心生挣开父亲的手,嘀咕着:“也不知道干嘛穿这么奇怪。”
段业却是听到了,笑眯眯地眼眸望着段心生,说:“刚刚跟你的教授打招呼了,下午的课你可以不用去,爸爸带你去骑马。”
段心生不看他,留给父亲大半个后脑勺,说:“冯迁是你安排到我身边的,教授也是,还有其他人吗?”
段业见儿子又开始闹脾气了,他拉住对方,率先示弱:“小生走慢点,爸爸快跟不上了。”等段心生放慢与他并肩,他便抓住对方的手不放,说,“爸爸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冯迁是真的来这里拓展业务的,我就让他多照顾照顾你。你这个老教授是之前在一个画展上相识的。”
他放软了声音,恰好让段心生感受到他是受了冤枉:“你不要对爸爸有敌意。”
段心生果然不再僵硬着身体,他低着头有些愧疚,声音轻不可闻:“我没有……”
段业笑问:“下午去骑马吗?”
段心生自觉刚刚误会了父亲,不该再给他摆脸色,但也不想让他轻易得逞,他钻进车子里,说:“我可不像段总准备充分一身骑马装。”
段业跟着坐进来,听见他连爸爸都不愿称呼,脸色阴沉下来,把后面的袋子扔给他:“你现在说话一定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袋子的边角有点硬,在段心生的手背刮了下,他受痛,抬手挥开,袋子落在地上,里面的衣服散出来。段心生看也不看,语气也不阴阳怪气了,直接开火:“现在是谁怪气了?说吃饭骑马的是你,突然发火又是想怎么样?”
段业见他丝毫不让步的咄咄逼人,有些无力的妥协。
他当然知道这孩子的脾气,怎么样无理取闹都是他惯的,但是过去再怎么闹,对他也是崇拜加畏惧的,他有家长的身份在,可如今他已然觉得这三年的疏远早已让他失去了作为家长的优势,这个臭小子早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三年的海外生活早就把他磨野了,也许他还怨自己,甚至厌弃地不想看到自己。
可那又怎么办,他实在太想见他,从医生告诉他左腿恢复良好,平时借助拐杖走路没问题开始,他就在计划回到他的身边。
只是他扔下他的时间太久了,他也会担心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早就沉浸在国外的缤纷世界里乐不思蜀,早就忘了他这个人,他一边让冯迁主动接触他,一边咬牙坚持复健,就是为了能在他面前正常地行走。
现在这小子要么想跟他两清,要么在他身边没好脸色,他恨不得把他抓过来抽一顿教训一通,可他还是忍住了。
段业弯下腰把袋子捡起来,放在两人座位中间。段心生见他凑过来吓了一跳,他有些惊疑地盯着段业,却只看到了对方冷硬的侧脸。他又开始觉得有些委屈,手背上被刮出一条浅浅的红痕,他抚了抚,心想刚刚那一下很疼的好嘛,他也不是真要那么大声吼的。
冯迁早已见形势不对就发动了车子,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两个互相生闷气的父子,觉得好笑又不可思议。
好笑的是哪有父子两个互相生闷气的,他自己教育儿子从来不会闷着不说,直接跟儿子讲道理,讲不通就打一顿,儿子自然就开窍服软了。哪里像段总现在这样,千里迢迢跑来哄着儿子还不敢发脾气。简直像哄自己的小情人。
不可思议的是他始终觉得这两天见到的段心生简直与他认识了一年多的温和内向的绘画少年相差甚远。
少年在他父亲身边简直像长了满身的刺,讲话尖酸表情嘲讽,他之前觉得少年老成懂事简直看走了眼,这孩子绝对比他儿子叛逆难搞。
他连连为段总感到可惜,心想等会是不是应该单独跟段总聊聊育儿经,这男孩子可不能惯着养,不然迟早翻到自己头上去了!
38.
段心生心里委屈得不行,他内心其实对今天的见面还是欢喜的,他愿意跟父亲多待,从小便是如此,并且他现在还有了不一样的心境。这人平白消失三年不说缘由,如今让自己发发脾气还不行吗,那他岂不是要憋死,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补偿,过去根本不会如此不耐烦,现在怎么就给他脸色了?
他对我到底什么想法?不喜欢我了?不耐烦我了?我们这层虚伪的父子关系已经让他厌倦了?
车子直接开到了城郊的马场,段心生一路沉默着胡思乱想,到地方之后段业先下车,手里提着袋子,开门等着他。
段心生却不从那边出,他转头开自己这边的门,下车后入眼便是一片广阔的马场。春天刚至,马场里一片绿意盎然,他吸了口气,声音轻快,也不知在跟谁说话:“这里我来过。”
车子被冯迁开走,段业把手里的袋子塞他怀里,面无表情道:“哦?那今天你做一回爸爸的导游好了。”
段心生下巴一抬,道:“好啊,也算我尽地主之谊。段先生跟我走吧,不是要先吃饭?”
他率先插着兜大步往里面走,管也不管后面拄着拐杖行动不便的段先生。段业在后面恨不得将这没良心的混小子的后背盯出个窟窿。他叫他段总,段先生,就是不承认是爸爸。
马场是个休闲会所式的地方,除了马场,饭厅茶亭咖啡厅休息室应有尽有,中西融合,虽然风格混乱,却依然有不少人。
他们在饭厅的隔间坐下,段心生将菜单递过去,依旧端着脸:“段先生想吃什么随便点,既然要我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