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冷不丁开口问:“手怎么了?”
“放风筝的时候被线划伤的。”安澜随口说,他走到办公室里间,打开水龙头洗手,水很凉,手心的伤口一阵一阵害疼。他用毛巾擦手的时候,偷偷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顾辰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顾辰站在窗前,把安澜拉到自己身边,摊开他的手心看了看,轻轻地叹气,用双手合拢,将他的手包裹住。
“顾总。”安澜仰着头看他,心里忽悲忽喜,秋日的阳光一半洒在他的脸上,他在温暖与悲戚之中,把脸埋在顾辰的胸口。
顾辰一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把椅子拉过来,顺势坐下,把安澜放在自己的腿上。安澜醒悟过来,挣扎着要站起:“会被别人看到的。”
“你不是已经把门锁上了吗?”顾辰温和地笑着,两只手却像钢铁似的箍住他的腰,不许他乱动。安澜眼见挣脱不开,只好服软,别别扭扭地坐在顾辰的大腿上,他又抬手搂住顾辰的脖子,是一个小孩子撒娇的姿势。
“你那天……”安澜低着头,有些委屈地说:“怎么不理我?”他现在的姿势比顾辰还要高一些,然而身体扭来扭去,想在顾辰的怀里找一个空间,于是小蛇似的弯腰含胸,软绵绵地趴在顾辰的胸口。
顾辰双手抱着他的腰,仰靠在椅子上,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管怎么样,我想我还是爱你的。”
“嗯。”安澜猛点头,他就知道是这样。
外面传来敲门声,艾丽轻声说:“顾总,车已经到楼下了。”
安澜轻声说:“你要外出吗?”其实他刚才已经看到顾辰在收拾东西,只是没有心情问。
顾辰没有说话,把安澜抱下来,他把桌子上的一沓文件装进纸箱里。目光温柔地看着安澜,他轻声说:“我要回德国了。”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我已经联系了德国的脑外科医生,他会帮我恢复以前的记忆。等我的病好了,我会回来的。”
安澜脸色苍白,眼睛里的光都暗下来了,半晌才开口:“为什么一定要恢复以前的记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顾辰收敛了笑容,沉默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我不好。”他叹了口气:“父母、朋友、同学、妻子和女儿,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人,这种感觉并不好。”
安澜也知道像顾辰这样的人,和以前的生活完全脱节是非常痛苦的。而且,他现在才忽然意识到,顾辰其实已经结过婚,并且有孩子了。顾辰他原本就不是同性恋,如果恢复记忆的话……
安澜垂下眼睑,声音很低:“这样也好。你原本的生活轨迹应该是很幸福甜蜜的,因为安琪的恶作剧,你才会到我身边。”他苦笑了一下:“要是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走吧。”
顾辰在这一瞬间,有过一丝动摇。他走过来摸了摸安澜的头,柔声说:“别说傻话了。我很庆幸能认识你。”他吻了吻安澜的额头:“我爱你。等我回来。”
安澜木然地看着地面,没有说话。耳听见顾辰的脚步渐渐走远,他的手腕静脉忽然剧烈地疼痛,好像再次被切开了似的,安澜忽然飞跑过去,拉住顾辰的衣袖。
顾辰正准备开门,只好停下动作,轻声安抚他:“安澜,松手。”
安澜弯腰,紧紧攥住他的西服袖口,手指和脊背剧烈地发抖,他咬紧牙关,语气近乎哀婉:“顾总,你不要走。”他忍住几乎冲口而出的呜咽,哆嗦着说:“不要离开我。”
“安澜。”顾辰忽然有些生气,他加重了语气说:“你不要这么自私,我有权利知道我的过去。我不可能这样糊涂着过一辈子。”
安澜猛然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布满雾气。他轻声说:“你说过的,你和他不一样,你会照顾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我不要你照顾,只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顾辰有些语塞,他把安澜的手掰开。安澜失去了支撑,直接跪倒在地上。顾辰忙弯下腰,两手架在他腋下,劝道:“快起来,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安澜没有动,反手攥住顾辰手,他的声音低沉而坚硬:“顾总,我这样跪下求你,你也一定要走吗?”
顾辰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地挣脱安澜的束缚,平静地说:“你肯做到这种地步。我是不忍心离开你的。但是安澜,我很不喜欢我的大脑里残留别人的意识,我现在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这让我觉得很厌恶。”他用拇指擦掉安澜脸颊上的泪水,轻声说:“不要哭成这样了。”
顾辰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的离开会让安澜如此伤心,他猜想一定是辰夜当初的不辞而别给安澜的打击太大了。想到这里,顾辰既觉得嫉妒,又觉得心酸。而安澜见他决意离开,反倒是平静下来了,甚至主动帮他提着行李箱,送他到楼下。
安澜打开后备箱,将箱子放进去,然后站在车旁,顾辰坐在车内,目光眷恋地看着他,两人统一地不发一言。安澜对司机摆手说:“行了,可以走了。”
车子很快消失在路边的绿化带后面。安澜徒劳地向前走了几步,正午的阳光洒下来,灼热的气浪和灰尘从地面升起。安澜痛苦地闭上眼,身下的影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秋意更深时,螃蟹上市。李客从菜市场买了几十斤大闸蟹,回去后架上蒸锅,清蒸,又热热闹闹地邀请黄生来。黄生此人宛如浮萍似的,不被任何事情牵绊。无论何时,李客给他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