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又是这条腿。”埃迪忍着痛说。
“你注定要当个瘸子。”
沃特抓住他的手臂在木箱间移动,血从子弹进入的伤口流出来淌了一地,情况很不好。他们躲到角落,沃特用皮带捆住埃迪的腿根减缓失血。
“如果两次都伤在同一条腿上,证明它是时候离开了。“
“这条没用的腿还得跟着你好多年,别这么快嫌弃它。”沃特的双手很快被血弄s-hi,血液一旦离开身体就像着了魔一样凝结起来变得粘稠而令人厌烦。
“沃特,听我说。”
“不,你闭嘴。”沃特害怕地想,心中有个声音在喊,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
“沃特,洁西死了,是我杀的。”
沃特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闭嘴,你疯了。”
“是我杀的,我对准那个人开枪,没想到他的同伙抓住了洁西。”埃迪语速飞快,根本无法阻止他把这些话说出口,“我扣下扳机,等到发现她被挡在面前时,该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就死在我面前,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致死都不敢相信发生了这种事。然后……”
沃特没有再叫他闭嘴。他已经失去了抬起拳头的力气,只有心里的那个声音还在喊,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
“她和那个人一起滑下了雪山,我一直想找到她,每年都会去找。我告诉你去了这里或那里,其实只去了一个地方,那座雪山,那座雪山……”
他的意识模糊了,血还在不断逃离身体,从那个破洞流出去。
“我找不到她了,对不起,搭档,我找不到你的女儿。”
他尽力了,这不是他的错。沃特摸了摸他的脉搏,埃迪的目光渐渐失去光泽,陷入昏迷。
沃特捡起地上的枪,伸手擦去两颊的眼泪,但是双手上的血反而让视线更加模糊。他在地上跪了一会儿,似乎在向那些逝去的生命道歉。
其实他没有感到意外,早就察觉了,从第一次埃迪在他喝醉时痛苦而艰难地说找不到洁西卡的时候,就有了准备。他后悔了,如果可以,他宁愿埃迪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可是那样对埃迪而言,未免有些残忍。
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沃特紧紧握住枪,站起来。这件事里还有其他人,那些绑架洁西的人,轻视她的生命,用她的身体去抵挡子弹的人。他曾是个代表正义的警察,却在经历这一切之后,习惯了以自己的方式去履行正义。
沃特离开安全角落,想清理出一条可以到达地下通道的路。当他冲向另一处掩体时,眼角瞥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划过。
是一枚已经拔掉拉环的手雷。
沃特立刻往回跑,手榴弹落在昏迷不醒的埃迪脚边。刹那间,沃特感受到了埃迪开枪时的震惊、后悔和绝望。来不及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跑,他和那颗手雷的距离就像隔着永恒。
就在这时,一个人翻过木箱捡起手雷,手臂一挥,扔向仓库门外。
轰然巨响伴随着玻璃粉碎的声音。
艾伦抱住脑袋,等待响声过去,他拍了拍身上的碎玻璃,对望着他的沃特说:“你好长官,也许你不相信,这位埃迪警官是我的朋友,我们都不希望他死在这里。”
沃特惊吓过度的心脏还没有平复下来,听到这个年轻人的话,唯一的感觉只有庆幸。他想说点什么,可干涩的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艾伦对着通讯器说:“露比,埃迪警官受伤了。”
“伤得怎么样?”
“昏迷不醒,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最好尽快治疗。”
露比回答:“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他。”
艾伦抬起枪口清扫接近而来的敌人,对沃特说:“你听到了,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交给我。”沃特说,“他是我的搭档。”
“没错,他是你的搭档,你应该照顾他。”艾伦的目光始终对准那些可能藏着敌人的黑暗角落,他听觉灵敏,不错过任何可疑动静,“现在就是机会,快带他走。”
沃特爬到角落里,把失去意识的埃迪扛到肩上。
“谢谢。”他对艾伦说。
“不客气。”艾伦回答,却没有回头,而是手指扣动扳机s,he出一串子弹。他知道眼下的任务是拖延时间,让这场枪战势均力敌,既不能因为佣兵团的压倒性优势而迅速溃败,也不能发挥太出色提前结束战斗。前一种结果意味着他们失败死亡,第二种结果只会让普利兹·琼斯意识到危险而离开安全的观众席。一旦今晚失去他的行踪,明天开始就将面对他更疯狂的追杀和报复,而且他再也不会轻易露面了。
平衡总是最难保持的状态。
在艾伦的掩护下,沃特带着埃迪躲过零星s,he来的子弹,转到仓库另一边的地下入口。通道逼仄黑暗,只有微弱的空气流动,但总比上面安全。
把埃迪放好后,沃特因为紧张而绷紧的神经终于渐渐放松,往事又像潮水一样涌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沾满血的手放在埃迪中枪的腿上。伤口流血的速度变慢了,血液在凝结。
你早就知道。
沃特在心里说,你早就知道了。
他无法分辨这个“你”究竟是谁,是对别人的指责,还是对自己的安慰。
他觉得心中那块无法承受的重物终于落下来,尽管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意外的是并没有那么沉重,至少他还有斗志。
“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伙计,你太累了。”沃特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