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要放先前,早扇出去了。没对谁费过这么大的劲,结果却只换来一句“你不懂”。
他没瘾,可他想自己如果染上了瘾,肯定能戒,活扒皮也得戒!而叶雪山——他不愿再用“下贱坯子”或者“丫头养的”之类的词来形容对方——可在这件事上,他认为叶雪山的确是坯子不好,光养出了一身细皮嫩肉,内里的精神丝毫没有!
“你是七老八十不怕鸦片毒害,还是心里愁苦要靠着大烟解闷?你无非就是贪图享乐自作自受,我有什么不懂的?”他如是问道。
叶雪山的脸上浮现出了可怜神情,声音弱得像猫叫:“大哥,你别管我了。我戒过两次,每次都是生不如死。那滋味你没尝过,你就是不懂。我不是不能受苦的人,可那种苦,我真受不了。大哥,如果换了你,你也是一样。”
顾雄飞一瞪眼睛:“胡说八道!又不是挨刀子掉脑袋,有什么受不了的?”
叶雪山默然半晌,最后慢吞吞的坐了起来:“说得容易。照你这么讲,刑讯逼供全是唬人的了。有本事你陪我一起来,我亲眼见了,才算服了你。”
顾雄飞没听明白:“陪?怎么陪?”
叶雪山垂下两条腿,有气无力的悠来荡去:“你和我一起吸上几个月鸦片烟,等到上瘾了,再戒给我看。那时候你要敢戒,我就跟着你再戒一次。”
顾雄飞听到这里,当即就嗤之以鼻的一挥手:“去你的!我没事吸鸦片玩?”
叶雪山抬眼看他,笑了一下:“你没戒过,就不能想当然的说它好戒。老实讲,我真是被它吓怕了,除非你陪我,否则我不敢再戒。”
顾雄飞怎么听怎么感觉这是疯话,并且是很气人的疯话:“什么意思?想要劝你戒毒,我还得提前戒一次给你壮胆?”
叶雪山低下头:“我就是想让你别再管我了。我躲在家里吸鸦片烟,又不会碍你的眼,你管我干什么呢?”
顾雄飞抬手向他一指:“叶子凌,又混蛋了是不是?”
叶雪山也有点发急:“我说了,你不懂!”
两人高一声低一声的拌起了嘴,先还是讲理,讲着讲着就不讲了,嗓门也各自大了许多。林子森站在楼下,嘴里叼着不知第几根烟,终于盼来了楼上那一团乱麻似的争执。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他抬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双手合什对着虚空拜了一拜。
总算吵起来了,加点拳脚就更美妙。叶雪山和顾雄飞的关系,本来就是好时候少坏时候多,林子森认为一场鸡飞狗跳的恶战,足以摧毁他们之间不甚深厚的感情。
半小时后,顾雄飞气冲冲的走下了楼,手里还攥着两个大耳光,几次三番的想扇,可是忍着忍着,硬是没扇出去。
他走的时候,叶雪山没露面。等他没影了,叶雪山才下了楼,因为认准没人会打自己了,所以嘴还硬着:“绑我?你敢!”
林子森掐灭烟头,晃晃荡荡的走了过去,察言观色的开口问道:“又吵起来了?”
叶雪山没看他,自顾自的继续怒道:“戒不戒毒,是我的事!我抽鸦片怎么了?我抽得起!我自己花钱买乐子,也要挨骂?骂我就算了,还骂我娘!我又不是我娘一个人生的,难道你我不是一个爹?!”
说完这话,他转身往上就走。林子森强忍着不笑,迈开长腿追了上去:“少爷,少爷,别生气,别往心里去,当心气出病来。大爷毕竟是个外人,他不心疼你,你还不知道自己顾念自己吗?”
叶雪山不耐烦的向后一挥手:“闭嘴,吵死了,你也给我滚远点!”
74、道不同
程武借着近水楼台的便利,偷偷在货栈外面藏了一箱烟土。还没等他腾出手来把烟土运走,林子森发现了。
程武是有头有脸大管事的,如今做贼让人按住了手,就臊的说不出话。然而林子森一派轻描淡写,只说:“当厨子的多吃几口油水,天经地义,不算个事。”
程武也是个狠的,不过狠的怕不要命的。林子森是个不要命的,程武就一直有点怕他。听了他这句话,程武暗暗松了口气,自己抬手摩着新剃的青头皮,讪讪的只是笑。
林子森知道偷土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免除不了,所以干脆放开手脚。横竖都是拿着叶雪山的财产做人情,他没什么舍不得的。当然,一味不管也是不成,所以他对下边伙计们是时紧时松,天长日久,便勒住了众人的脖子。他紧一紧,烟土就变得可望不可即;他松一松,伙计们又能偷偷摸摸的弄出一点去卖;所以叶家的烟土,反倒成了林子森的恩赐。至于其他两位大股东,金鹤亭不是锱铢必较的人,只要账目别出大问题,他就不会说话;哈代先生认真一些,不过满世界跑,除了分红之外,简直抽不出时间来留意具体事务。而做一本马马虎虎看得下去的账,对于林子森来讲,并不是问题。
陆陆续续卖完一船的烟土,叶雪山、金鹤亭以及哈代先生凑在一起,夜以继日的商议许久,末了解散洋行,重新组建公司,把资本增加到了五百万元。其中金鹤亭出了八十万,哈代先生出了一百万,叶雪山独自出了三百二十万。哈代先生出面,又买下一艘英国籍的旧轮船,把生意规模翻倍扩大了。
这件事情完成之后,叶雪山踌躇满志,想出许多计划。这天傍晚他坐在客厅里,一手握着电话听筒,一手捏着一张轻飘飘的支票。电话接通之后,他颇为尴尬的清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