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间,杀机突然袭到!
周子峻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寒光方起,他已拔剑在手,剑光一绞,已将乱雨般打到的暗器尽数挡开!然而暗器只是先着,一柄长剑迅如灵蛇,毒牙一张,已在他右臂上撕开一道口子。周子峻回剑一挡荡开来剑,蓦地眼前发黑,手上一软,几乎举不起剑来,眼前只见剑光闪烁,转眼间已逼近眉睫,他心中一凉,暗叫了一声师父,还未来得及闭眼,只听马蹄声响有若奔雷,一道剑光如闪电劈空般炸开,寒气如千百根细针般在风中迸裂,周子峻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他终于看到了况中流拔剑!
被况中流一把抓起扔到车驾上的时候,周子峻只觉全身的骨头似都要被这一摔给摔碎了。
他的骨头当然没有碎,骨头碎裂的另有其人。周子峻几乎不敢相信况中流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之前毒蛇般的剑光如同蚯蚓般被寸寸切断,围攻而来的杀手鲜血飞溅,将地上的黄叶染出一地艳红。
他那一瞬间竟还有闲心想:真美。
然后他就被况中流扔上了车。马车疾驰,扬起一溜尘烟。
他抓着车辕不让自己被颠下去,况中流就在车驾的另一端,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况中流的目光却让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内心正在挣扎,他勉强笑了一下,正想说个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突见况中流抬起左手右手并指在自己掌心一划,他下意识地“哎?”了一声,突然手上一紧,右臂已被况中流一把抓住,随即将自己的左掌掌心与他臂上的伤口紧紧贴在一起。
他臂上虽被划了一剑,但却并不如何疼痛,然而况中流手掌与那伤口一触,瞬间臂上痛彻心扉,他促不及防之下不觉大叫了一声,旋即咬紧牙关不肯吭声,然而那伤口痛极,他先还感觉得到车马颠簸,再后来便晕了过去。待得醒转,马车已停,人也已在车厢内,爬起来一摸,况中流跌坐在一旁,左手却已不再握着他手臂。他只觉臂上伤口虽仍生痛,却已不再似先前一般令人难以忍受,他摸摸况中流叫了声“况先生?”况中流却是不答,似是没了意识。他心中不安,开了车门探头去看,只见四下林木繁茂,寂无人声,却是马车无人引领,这马自顾自地跑到山中来了。此刻天色已暗,四下悄无声息,显然敌人并未追来,他心下稍宽,这才打起车帘将况中流从车厢里抱了出来。
他只前摸他之时尚无察觉,这一抱才发现况中流全身冰冷,寒意透过衣衫针一般刺骨,若非肢体尚软,几乎要以为抱着的是具尸体了。他心中惊骇,接连又叫了两声,仍是全无回应,看他脸上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突然省悟,心道我真是糊涂了,况先生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他之前一直好奇况中流的真面目,但这揭他面具的机会真到了跟前却又不禁踌躇,心道我若擅自摘了他面具,况先生等下醒来定然十分生气。其实况中流并未在他面前动过怒,但不知怎地,他却十分不愿惹他不快,但转念一想,若是况中流醒不过来怎办?若不看看他的脸色,却教自己如何放心得下!一咬牙,正待举手去揭他面具,况中流却霍地睁开了眼睛。
周子峻自问是个胆大的人,但不知是否做贼心虚,况中流这一睁眼却把他吓了一大跳,“啊”的叫了半声,立刻又欢喜起来,叫道:“况先生,你醒啦?”
况中流不答,却低声问他:“这附近可有水源?”
他似是虚弱之极,这句问话用的竟是本来音色,似是连腹语术都没力气使了。
周子峻凝神听了一听,道:“东北方好像有水声。”
况中流低声道:“带我过去。”
周子峻答应一声,将他重又放回车驾上,牵了马循着水声行去。他一路走一路心想:况先生的声音确实不老。
走了一阵,水声渐响,再行得一阵,果然一条清溪自山上流下。况中流道:“你把我放到水里去。”
周子峻一愕,道:“你这会儿这么冷,还要浸水?”
况中流大是不耐,打着寒战道:“叫你做你就做,哪这么多废话!”
周子峻无奈,只得抱了他步入溪中,将他浸在水中,一面上岸往四下寻了些枯枝回来升火,此刻天色已渐暗,他升起火来转头一看,却不由惊得呆了。
此时方值十月,山中虽寒,溪水流动却也欢畅,然而就这短短的片刻功夫,水面上竟赫然结上了一层薄冰!
他心中惊骇,心知这必与况中流有关,一时不敢妄动,只又多寻了些枯枝过来预备夜宿。过得好一会儿,眼见水面薄冰渐融,这才听得况中流道:“好了,你抱我上去吧。”声音虽仍虚弱,语气却比先前轻松了不少。
他急忙过去将况中流从水里抱出来,之前情势紧急并未在意,此刻却不知怎地突然心中一动,心道况先生好重。
况中流身量与他差不多,平日里虽是宽袍大袖看不出身材,但显然不胖,何况人到老年,肌肉萎缩骨髓渐稀,往往会比青年时轻上许多,但况中流身体既沉,隔着湿透的布料,亦可感觉到指下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肌理,显然绝不是什么老年人。
这个疑惑只在周子峻心中一闪而过,眼见况中流全身湿透,本想顺手将他湿衣脱了,但与况中流目光一触,不知怎地突然有些讪然,只得将他放到火边,将那火又烧得旺了些,对况中流道:“况先生,我拿点水给你喝?”
况中流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