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往前走出一步,看着萧远山朗声道:“萧老施主,雁门关外一役,老衲铸成大错。众家兄弟为老衲包涵此事,又一一送命。老衲今日再死,实在已经晚了。”
说到这他忽然提高声音,朗声道:“慕容博慕容老施主,当日你假传音讯,说道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酿成种种大错,你可也曾有丝毫内疚于心吗?”
众人突然听到他说出“慕容博”三字,又都是一惊。群雄大都知道慕容复的父亲单名一个“博”字,听说此人已然逝世,怎么玄慈会突然叫出这个名字来?难道假报音讯的便是慕容博?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瞧去,但见他双目所注,却是那个出手相救慕容复的灰衣僧人。
那灰衣僧一声长笑,站起身来,大笑道:“方丈大师,你眼光好生厉害,居然将我认了出来。”说着伸手扯下面幕,露出一张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脸来。
不是慕容博又是何人?
慕容复惊喜交集,叫道:“爹爹,你……你没有……没有死?”
玄慈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我本来还不确定,听了独孤施主的那番话后,这才醒悟。”
“慕容老施主,我和你多年交好,素来敬重你的为人。那****向我告知此事,老衲自是深信不疑。其后误杀了好人,老衲可再也见你不到了。后来听到你因病去世了,老衲好生痛悼,一直只道你当时和老衲一般,也是误信人言,酿成无意的错失,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哪知道……唉!”
他这一声长叹,实是包含了无穷的悔恨和责备。
萧远山和萧峰对望一眼,直到此刻,他父子方知这个假传音讯、挑拨生祸之人竟是慕容博。当年雁门关外的惨事,虽是玄慈方丈带头所为,但他是少林寺方丈,关心大宋江山和本寺典籍,倾力以赴,原是义不容辞。其后发觉错失,便尽力补过。真正的大恶人,实为慕容博而不是玄慈。
他姑苏慕容是燕国皇室后裔,目的就是要挑起宋辽之间的争斗,大燕从而找到机会揭竿而起,要做的是复国的大事。之后事败,为了躲避玄慈的质问,以及保全姑苏慕容的名声,慕容博只能选择诈死。
这一层并不难想到,在场有识之士均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玄慈缓缓说道:“慕容老施主,你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只是你所图谋的大事,却也终究难成,那不是枉自害死了这许多无辜的性命么?”
慕容博正色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玄慈脸有悲悯之色,说道:“我玄悲师弟曾奉我之命,到姑苏来向你请问此事,想来他言语之中得罪了你。他又在贵府见到了若干蛛丝马迹,猜到了你造反的意图,因此你要杀他灭口。却为甚么你隐忍多年,直至他前赴大理,这才下手?”
“这有什么难猜的,他既然能够挑起辽宋之间的争端,当然也能挑起大理段氏和少林派的纷争,只是他一阳指所学不精,偷袭不成,最后被逼无奈,只能采取下策,用了韦陀杵。至于伏牛派那个倒霉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连城的财富就是他取死的祸端。不知我说的是也不是,慕容老先生。”王禅轻笑道,所有事情有如亲见一般。
“这位公子不仅武功卓绝更是心思敏捷,老夫佩服。”
慕容博嘿嘿一笑,身子微侧,一拳打向身旁大树,喀喇喇两响,树上两根粗大的树枝落了下来。他打的是树干,竟将距他着拳处丈许的两根树枝震落,实是神功非凡。
少林寺十余名老僧脸上充满了惊骇之意,因为慕容博方才所使的正是韦陀杵。
至此事情终于是真相大白。
萧峰踏上两步,指着慕容博喝道:“慕容老贼,你这罪魁祸首,上来领死罢!”
慕容博一声长笑,纵身而起,疾向山上窜去。
萧远山和萧峰齐喝:“追!”分从左右追上山去。
这三人都是登峰造极的武功,晃眼之间,便已去得老远。慕容复叫道:“爹爹,爹爹!”跟着也追上山。他轻功也甚了得,但比之前面三人,却显得不如了。但见慕容博、萧远山、萧峰一前二后,三人竟向少林寺奔去。一条灰影,两条黑影,霎时间都隐没在少林寺的黄墙碧瓦之间。
且不管萧峰父子与慕容复父子双方的恩怨。
王禅抬头看着远处的玄慈,开口道:“好了,可以继续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玄慈长叹一声,开口道:“施主武功盖世,老衲自知不敌,虽然如此,但为了少林百年声誉,老衲不会退缩,独孤施主请出招吧。”
玄慈此时已然做了必死的准备,哪知王禅摇了摇头,开口道:“整个少林谁都可以和我过招,唯独你玄慈方丈不配。”
“独孤施主说的若是当年雁门关那场血战,老衲自知有愧,今日之后自罚面壁二十年,永不出少林。”玄慈双手合十,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
“剑魔你不要太过分!”
“就是,玄慈方丈当年也是受人蒙蔽,他也是受害者。”
“玄慈方丈你没有错,错的是那狼子野心的慕容博。”
……
群雄激愤,少林众僧怒视着王禅。
王禅脸色不变,直视着他们,缓缓开口道:“是,雁门关一役可以说是无心之失,但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情。”
王禅话音刚落,少林寺山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数百名江湖豪客走上山来,这些人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