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
这时众人也已发现不妙,乌熊发一声喊:“涨水啦——!”手足并用,便向刚刚塌下的石门前狂奔。必王子也连忙从潭边撤退,两方人马几乎并在一起。只听哗哗破水之声,十余头鳄鱼也已随潭水而来,血红的小眼珠在岸边聚集,喉中发出饥饿嘶吼。一时人人自危,心道:“完了,它们也饿了。”乌熊腰刀已经出鞘,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从背上取下弓箭,对准领头巨鳄的脑门,满满射了一箭。他箭术极佳,一箭直直入脑,正好在两眼之间。屈方宁赞道:“漂亮!”乌熊嘿嘿一笑,还没来得及自夸两句,只见那中箭的鳄鱼尾巴摇了两摇,头上的箭杆也跟着晃了几晃,竟然掉了下来。仔细一看,见箭头上沾满黑腻腻的老泥,鳄鱼脑袋却丝毫未损。乌熊哭笑不得,道:“好小子,好厚的脸皮!”那鳄鱼皮原本就厚实坚韧,又在黑水潭里生活多年,身上养了一层厚厚油泥,宛如穿了一件水牛皮的铠甲。众人箭矢齐发,竟奈何不得它半分。箭雨声中,离人群愈发近了。几匹马都吓得不住嘶鸣,连追风都向后退了几步。
屈方宁道:“我来试试。”从追风身上取下黒木弩,绑在右臂上,一箭轰出,将领头鳄鱼钉得痉挛了一下。乌熊喜道:“能行!”屈方宁手上不停,箭无虚发,依次在鳄鱼左颚、颈下、前爪、腹下射出数箭,迫使其翻滚腾跃。落点之精准,计算之绝妙,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从空中操控一般。它灰色的肚皮一露出,屈方宁右手一举,一箭钉入心腹。鳄鱼肠破肚烂,在地下扭动哀嚎。周围同伴一拥而上,从它腹中抢夺肚肠。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交口夸赞队长厉害。屈方宁道:“我有甚么厉害的?是千机将军机关造得高明。回去之后,记得好好感激人家。”说话间如法炮制,又射杀了一头雄鳄、一头雌鳄。群鳄忙着抢夺食物,黑水也不再上涨,载着污血缓缓漂动。
乌熊肚中饥饿,见鳄鱼们大快朵颐,也不禁咽了口唾沫:“这鳄鱼肉倒是个新鲜物件,不知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屈方宁也早已饥肠辘辘,闻言向岸边看了一眼,嘲道:“这玩意儿不知在地下养了多少年了,鬼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亏你下得去口!”复向马匹一瞥,心想:“此地无别物可充饥,看来只能吃马了。”
必王子向来瞧不起他,此时见他一臂绑着沉沉弩箭,面无表情,目露杀意,竟不自觉生出一股惧怕,将自己的坐骑往身边拉了拉。
突然之间,一阵咕噜噜的怪声从黑水潭对面头顶传来。听起来像是水声,但水流绝无如是之快。
那声音汇聚在十一二丈外,流动愈急,水声愈响,将整座地宫震得轰隆隆不断摇晃,仿佛要倒塌一般。
众人相顾失色,彼此询问:“那是什么?”那声音震耳欲聋,只见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但闻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黑水潭对面塌下一个巨大的缺口,一股雪龙般的急瀑飞泻而下,二三十名士兵也从瀑布中摔下,身体硬梆梆地砸在地上,想来多半已经丧命。
众人见到这天地巨变的景象,均怔怔立在原地,作声不得。飞瀑缺口洒下一圈黯淡的光线,照得人人脸上一片煞白。
那缺口进水量惊人,潭水眼睁睁地看着升起来,将所余河岸全部淹没。众人被逼退到地势最高的石壁边缘,壁虎般贴住湿滑的苔藓。眼看黑潮不断扩张,吞噬这一队人马也只在转瞬之间。
乌熊不通水性,见水浩浩荡荡淹过来,怕得六神无主,鬼哭狼嚎道:“老大,你想想办法!”
屈方宁千辛万苦才活到今日,比他还舍不得死。刹时间心念电转,问道:“追风的腿好利索没有?”
胡雅克蹭了一脸苔藓,青着一张脸连连点头。
屈方宁转头问亭名:“你的绳子有多长?”
亭名忙掏出一卷长长绳索,估量道:“大约七八丈。”
屈方宁微一颔首,道:“差不多。”劈手夺过,命令道:“都给我脱!”自己身先士卒,将腰带、裤子一股脑脱了下来。春日营众兵不知其意,随之脱衣解裤。屈方宁指绳索道:“接上。”众人连忙动手,将裤子等绞成一条,续起三四丈。屈方宁皱了皱眉,向必王子四名侍卫喝道:“你们也脱!”侍卫们略一迟疑,也脱下衣裤送了过来。必王子诧异不解,心道:“他这是干什么?难道疯了不成?”
片刻长索已成,足有十三四丈。屈方宁将一端紧紧绑在自己腰上,厉声道:“亭名,都仁!我命你二人执此长索,乘驾追风,飞跃至那边瀑布下,护送我军将士渡潭!”
众人听到这匪夷所思的命令,不约而同一愣。亭名回过神来,喜道:“是了,队长的马儿能凌空飞渡,好似天马行空一般。我早欲一试,不想今日竟有这个机会!”利落地卸下追风身上辎重,翻身上马。其时黑水已没马蹄,所幸无甚大碍。都仁将头摇得直颤,哆嗦道:“我……我不敢去,鳄鱼吃……吃我。”屈方宁劈脸给他一巴掌,喝道:“你再说一个不字,老子现在就把你丢下去喂鳄鱼!”都仁吓得不敢再抖,抹着眼泪爬上马。亭名将他抱在身前,笑道:“不哭,队长带咱们出去呢。我不会水,过去就交给你了!”将绳索另一端系在身上,一勒追风辔头,在石壁沿岸来回奔行几趟,一声响鞭,追风昂首扬蹄,白影凌空,向瀑布下腾跃了过去。只听一声闷响,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