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相隔一年之前离开联邦的时段了。
西奥多走上前去,先拉上了遮光效果颇好的窗帘,才关切地握住了老奥法里斯的手:“父亲,您是哪里觉得不舒服了吗?医生怎么说?”
随着光线的隔阻在外,房间里随即自动调整了灯光。
在这柔和中稍显黯淡的灯光中,老奥法里斯慢慢地把视线投向了自己的次子:“……你最近在忙什么?”
“没什么,”西奥多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随意回答道,“随便帮鲁道夫那小子出出主意。”
费迪南德没有满足于他这两句简单的回答,而是盯住了西奥多的眼睛:“只是‘随便出出主意’吗?”
“是这样……”西奥多还没把这一句话说完,就被父亲喝止了:
“西奥!……咳咳——”
一连串沉重的咳嗽声打断了西奥多的自我辩解之词,他急忙扶着父亲坐起身来,一边轻拍着老人的后背,一边张罗着为他倒水。
费迪南德伸手轻轻抓住了次子的腕部,微微地摇了下头示意并不妨事……他的指节有些冰凉和僵硬,搭在西奥多手腕上的力度也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让西奥多的心一下子柔软和颤抖了起来。
老奥法里斯闭目低喘了几声,稍微回复了一点儿精神后,紧了紧握住儿子手腕的左手:“……西奥……”
“父亲。”西奥多软声应道。
“你还是……”费迪南德睁开了眼睛,因为备受病痛和年岁折磨而浑浊的双目中勉力挣出了一丝清明,“……还是想让鲁道夫称帝吗?”
西奥多看了一眼父亲的眼睛,沉默片刻后,错开了自己的视线:“……这有哪里不好?”
费迪南德有些悲伤地看向儿子:“我不想和你争论独-裁和民主的优劣弊端,只问你一句话:若是鲁道夫如你若愿,真的建立起皇权统治,你又当如何?”
听到这句话后,西奥多的眼睛里本能地闪过一丝“得偿所愿”意味甚重的火热,但随即便陷入了一种渐起的惘然情绪中。
——若是真的建立起奥法里斯皇朝,我被人称作“亲王殿下”之后……
——依照鲁道夫的才能,维稳局面的出现并不难为,这样的话……
——……还真是……
“你会怎么做呢?……西奥。”费迪南德轻轻地喊出了儿子的昵称,“你会不会觉得他的称帝是你一手促成的结果呢?你会不会觉得他领兵尚可施政不过尔尔呢?你会不会觉得留给你自己施展开的舞台依然不够大呢?”
这三个问题的接连被问出,又引发起了老人一阵重重的呛咳声。
西奥多顾不上自我辩护,着急地在父亲身后垫靠上枕头:“我去请医生。”
费迪南德再一次制止了他:“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西奥多错开了自己的目光:“我不会这么想的……父亲。”
急喘了几下后,费迪南德松开了一直攥在儿子腕部的手:“…………医生刚刚来过了。”他稍稍举高了一点右臂给西奥多看,那上面正带着一支无针注射泵,“还带了一点儿口服的药剂,在那边桌子上。”
西奥多依言取来,刚想要喂父亲服下,但被老人推开了。
“等下再吃,太苦了。”
这句只有七个字的话,却让原本就心中有所愧意的西奥多更为触动——他的体质不若大哥那样康健,在幼年的时候,就时常为了逃避吃药而向父母撒娇诉屈“太难吃了”、“太苦了”……而父亲为了哄他乖乖就范,有时会尝一口他要吃的药,再一脸平静地向他保证“不苦”。
被这一句话勾起对童年趣事的思及,西奥多不禁举起药剂瓶,凑到唇边喝了一口:“不苦的,父亲。”
费迪南德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好,我等下就吃。”
药剂入口辛涩苦凉,入喉后却又仿佛能在咽嗓间烧出一道火线。
西奥多忍住了不去皱眉,刚想要等下去过问医生为什么这药的味道如此难喝,究竟是作何功效时……
突然觉得舌尖处有些发麻。
他下意识地咬了一下——正在失去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这……”西奥多突然想起了一个可能,一个绝对荒谬但是排除了不可能选项之后剩下的惟一可能的、匪夷所思至令人心生寒意的可能。
费迪南德认真地看着儿子的神态表情,每一分毫的细微变化都没有放过,然后从他手中拿过那瓶没有任何标签的药剂,仰头而饮。
因为太过震惊,西奥多对于父亲从自己手中拿走药剂瓶一点反应都没能做出。直到他看见父亲将要饮入这可能不是救命而是要命药物的时候,才如梦初醒般地抢上前去,将不大的药瓶打翻出去。
而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觉得舌尖的麻意已经蔓延至咽喉,并且辐射到了双臂和双腿。
试探性地动了下舌头,发现还能勉强发音之后,西奥多有些口齿不清地问:“……父亲,为什么?”
“为什么”……这三个字常常被问出口去,却不常常能得到答案。
费迪南德伸手将儿子揽入怀中,一如在照顾幼年生病中的他那样,用自己老迈无力的指尖慢慢拢齐儿子散在鬓旁的碎发。
并且回答了他这句“为什么”。
“我还能活着的时间不多了。”费迪南德将右手手腕上的注射泵递到西奥多面前让他详看——这是一剂所谓的潜能激发药剂,“你从小的想法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