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的手指。既然眼下成了僵局,他也只有黑着脸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说完之后,如果你依旧还认为我把你当做东君,那我马上离开,从此往后,再不来打搅你。”
唐瑞郎将手从门缝里收回,安静地等待着陆幽的回应。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陆幽才向后退了一步。
“进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庭院里,踩着尚未来得及清理的落花,来到正堂的屋檐下。
陆幽转过身来,双手抱臂,一脸戒备。
“这里没煮热茶,究竟有什么事,还请唐公子长话短说。”
唐瑞郎撩开贴在额角的湿发,露出诚恳的琥珀色眼眸。
“昨天我喝酒误事,说了许多伤人的话。可我并非专为道歉而来,相信你也并不稀罕这一声‘对不起’,而是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这就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所以首先……你最想知道什么?”
“……”
陆幽尚有余怒未消,此时只想顶回一句“我什么都不想知道”。然而他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只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
“……东君。”
“好。”唐瑞郎点点头:“我要与你细说的这些事,相信你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说到这里,他轻咳一声,目光缓缓地转向了院中的落花。
彼时,先帝刚刚驾崩不久,唐太妃发愿出家修行。惠明帝可怜幼弟赵南星年幼无依,便将他从离宫接回到紫宸宫里居住。
然而萧皇后生性多疑善妒,再加上赵南星流有唐家血脉,而唐太妃既已出家,唐家便失了势。萧唐两家看起来亲近,实则暗流涌动。
因此,萧后表面上对赵南星关照有加,实则派人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更禁止朝中任何人与赵南星接触,摆明了要将他彻底孤立。
惠明帝性格柔和,耳根子绵软,政事上又屡屡受到外戚萧家的牵制。因此即便听说了一些风声,却也不敢公然与萧后翻脸。
久而久之,宫中那些长着势利眼的人,很快就看出了个中炎凉。一个个地苛待起了赵南星,以博得萧皇后欢心。
在不短的一段日子里,即便身处于天下最堂皇的宫殿之中,赵南星仍食不果腹,有时甚至只以米汤充饥。竟是比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还要不如。
在种种冷淡与漠视之中,唯有一人,向赵南星伸出了温暖的援手。
这个人便是东君。
东君本名赵旭,乃是当今圣上还是太子之时,与太子妃萧氏所生的嫡子,因此倒比小叔赵南星还年长了两三岁。
这位赵旭天性聪慧,又继承了惠明帝温文仁厚的性格,十岁便被立为储君。又因为储君位居东宫,且旭字取“旭日东升”之意,而私下里被称作“东君”。
说不清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最初是如何相识的。总之,赵南星与东君很快就成为了沉闷宫廷之中,无话不谈的玩伴。
也正是在东君的坚持之下,一度被忽视的赵南星重新得到了善待。而溺爱嫡子的萧皇后也看在东君份上,对赵南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仅如此,年长两岁的东君简直将自己当做了赵南星的兄长,走到哪里都带着赵南星,但凡自己喜欢的,也都会有赵南星一份,还让赵南星去东宫的崇文馆上学。
幼时的赵南星千伶百俐又活泼开朗,深受崇文馆内各门学士的喜爱,甚至被认为是王佐之才。
萧后见到赵南星归附于太子,总算是稍稍松懈了对于他的掌控。而惠明帝见情势扭转,也愈发地宠爱着赵南星,竟是要将对于这位幼弟的亏欠全都补偿。
正巧赵南星名字里带着一个“南”字,于是逐渐有了“南君”这个称呼。
“按照安乐王叔的说法,如果仁厚聪慧的东君果真能够继承大统。那么一定是大宁朝又一位开明圣主。只可惜……少者殁而长者存,强者夭而病者全。”
唐瑞郎的声音,从赞叹变成了叹息:“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戚云初与安乐王叔相识的经过?”
陆幽虽然不想搭理他,可为了继续听下去,还是点了点头。
唐瑞郎苦笑一声:“其实那番话也是半真半假的——戚云初与安乐王叔相遇的那天,正是东君身死之日……换句话说,东君的确是死在东海池上。只不过,那艘船,却是南君的。”
赵南星的母亲唐太妃,一直在紫宸宫中的寺庙修行。她身体羸弱,情绪也一直十分低落,可萧后却不允许赵南星与母亲频繁见面。
好在,赵南星自然有他的独门办法。
寺庙靠近御苑的东海池北岸。于是赵南星就在岸边藏了一艘兰舟,待到思念母亲了,便独自驾着小舟,偷偷渡到对岸摸进寺庙中。
事发那天,恰逢夏秋之交的望日。月朗风清,正是夜游的大好时机。
赵南星幼时,也曾随着父皇母妃一同在离宫内的湖上泛舟赏月。此刻眼见明月当空,心中愈发思念起出家修行的母妃。
正巧东君来到含露殿,见了赵南星闷闷不乐的模样,便主动提出,何不以赏月为名,驾着小舟穿过东海池。
心念一动,两个少年便也没有太多犹豫。当即命人找出东海池畔的小舟,装上灯烛和吃食。因为事关隐秘,依旧不要仆从跟随。只东君南君二人登了船,慢悠悠地划着,往北边漂去。
等到东海池的北岸,赵南星自行登岸前往寺庙寻找母亲。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