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这四方台的重压而狰狞!
沉下!
沉下!
沉下!
一丈,两丈,三丈!
唐时的身体被四方台压下去,压下去,压下去……
时间变得短暂又漫长,唐时手臂酸痛,双唇已经染血,只觉得自己手掌之中触到的乃是海水,那略带着咸味的海水,只是没有海风,这里的风还是山风。
他不是没想过要脱逃,可这像是他与这四方台的一场拉锯战,那些来自大荒之中的修士还在叫嚣,唐时呸了一口,老子现在要是能跑自然要跑,四方台不让老子跑,老子便要跟它杠上!
早看这玩意儿不顺眼了,看不对眼也不是一天两天,麻痹一不做二不休,干掉它,死也甘心了!
干掉四方台,即便他唐时不是名垂千古的英雄,也将因为这惊世骇俗之举遗臭万年!
千古与万年,十倍的差距。
成为一人尊,他将名垂千古,干掉四方台,他便是遗臭万年!
何可成为流芳,何可成为遗臭?
不知道,只需要知道,一旦做了,他唐时的名字,将会镌刻在整个灵枢大陆的历史上,永不腐朽!
干了这一票,来世再活个轰轰烈烈!
唐时也不知道心底为何起了这样疯狂的念头,可是他无法压抑此刻来自内心深处的那种烧灼一样的渴望。
抬头,已经忘记自己还有对手,忘记周围那些人的叫嚣,忘记了他自己的名字,忘记了他的身份,眼前——只有一座万八千丈四方台!
“轰隆”一声,天地已然为之失色,四方台宽逾百丈,高则万八千,壁立千仞,名为台,实乃通天柱!
唐时何等渺小,大凡这万物灵修,与天地相比不过蝼蚁。
何人痴狂,敢与地较博?
何人痴狂,敢与天比高?
唐时比之四方台,犹蝼蚁比之千仞壁!
他一个人,在坚定又轰然下坠的四方台,用双臂苦苦支撑,一切都显得渺小,阴影之下,众人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一双寒眸,点星一样明亮。
他长啸一声,声浪便从这四方台与独尊台的夹缝之中震荡而出。
唐时看不到忽然之间惊乱的大荒修士,看不到眼神复杂的藏阁汤涯,看不到那飘飞过来一脚踹开了四方台下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夏妄的月白色身影,看不到,通通——看不到!
不必看到,何必看到?
他胸怀,何止一个四方台?
笑声激扬,于是手掌一松,身影却忽然之间消散在了四方台下,众人再看的时候,那影子已经烟云一样重新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只是他面色已经惨白如纸,灵力枯竭,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不断地使用那瞬移的术法,从四方台下,一下钻到了这广阔的天地之中。
自四方台会起,便一直见这四方台悬挂在他们的头顶,像是一片浓重而挥之不去的阴影,直到今日,唐时才有一种呼吸终于顺畅了的感觉。
他左手一抬,虫二宝鉴的影子,却在他背后出现,巨大的书页翻开,像是蝴蝶那枯叶一样的翅膀,在扇动之间,便已经破茧重生!
第十六首,只要一句,只要一句便能干掉这四方台了。
在看到这四方台的第一眼,便有那样一种强烈的冲动,只是不曾告诉任何人,这是旁人眼中的不敬,唐时的疯狂!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他眼底的烟气幻化开去,便像是已经看到了那样的场面。天姥连天向天横,便如眼前这四方台,如此气势恢宏,如此动人心魄!其势可拔五岳,掩赤城,只是那又如何?
四方台,且任你高万丈,也敌不过我一句——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唐时提笔一点,便像是题字一样,在这高大的四方台上,竖着写下这一行字!
笔墨之间,难掩他心中豪气万千,眼前这碧海蓝波一样的四方台,便在他眼底忽然之间幻化了。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四万八千丈高台向东南而倾,这四方台不过万八千丈,还不倒下,更待何时?!
唐时口中断喝:“倒!倒!倒!”
原本笔直地矗立在独尊台上方的四方台,忽然之间便轻轻那样一摇晃,而后向着东南倾斜而去!
这事态,吓坏了整个独尊台上的人,吓坏了周围九山的所有修士!
四方台,那是四方台!灵枢大陆的圣物,千千万万大能修士不敢触碰的存在!
铁则三:敢有对四方台不敬者,杀无赦!
疯了,疯了……
似乎,不能更疯了!
然而错了——唐时犹嫌不足!
这四方台倾倒的速度太慢,若是要倒下怕是等到猴年马月,如何能等?
尼玛,让你倒,你不倒。敬酒不吃,偏吃罚酒!
成全你!
双目爆出寒光,唐时咬牙之间已经是血腥气满口,一身黑色画裳灌满了风,长袖会挥动之间已经是鼓荡飘摇,他纵身从半空之中跃起,只像是一只飘摇的青玄色仙鹤,分明是魔神一样的神情,却有仙人的风姿,然而他做的事,却是所有修仙人永远也做不醒的梦!
飞起一脚,唐时直接踹到了四方台侧面,无数的琉璃面轰然碎裂,声震四野。
“去你妈还不倒!”
千万年四方台,蓝光崩碎,激射入云霄,整个万八千丈高的四方台像是忽然坠入海中的浪涛,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