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存道,小武以前没做过实验,到时就靠你多教教他了。”邱景岳拍拍大弟子的背,“今年还有一个学生分在我们组,是领导科研型的学生,要我带,不过他现在还没返校,到时再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你的任务是比较重,带好两个师弟,好吧?”
“嗯,我尽量。”
这么含蓄的、与亲切毫无关系的回答让反应迟钝的武令朋回味了半日,然后对自己的前途开始忧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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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武令朋同学在过年后的第七天,正式进了实验室。董婶说他是来最早的一个,其他同期的研究生都还没来。他们这一年的科研型硕士有五个,博士有七个,临床型的硕和博加起来就三个。同样是干活,临床型的活可以由进修医生来做,所以大多数有大实验室的科室都会招更多的科研型学生。临床型的硕士研究生相当于住院医生,而科研型就相当于生物医学的技术员,前者需要值夜班,后者则时常因为实验需要没日没夜干活,要说辛苦的话,后者其实也不亚于前者,而且在科研任务重的科室基本上就没机会上临床,从而导致了就业前景比临床型的要差,这种科室的话,就会出现学生报考意向与科室招生意愿之间的矛盾。肝胆外科无疑就是这种矛盾的深刻集合体。这种矛盾往往导致学生情绪上的问题以及态度上的怠工。所以,如非考勤,实验室准时上班基本上不可能实现。
这种情绪武令朋在进实验室之后不久就发现了。
武令朋进了实验室之后的第一天,准时八点上班,到实验室的时候只有他师兄许存道已经到了,其他人都不见影迹。直到八点半左右,实验室的其他人员才渐渐来齐。传说中的八点不到扣钱似乎已成为历史事件。武令朋若有所悟,第二天七点半就到了实验室,那时实验室的门没有开,于是他就在外头等着了。
七点四十左右,许存道就在紧闭的实验室门口看见他那个魁梧的师弟站在玻璃门边往里张望。当他走到门边时,武令朋挠挠后脑勺,有些羞涩地叫了声“师兄,早上好”。
“怎么来这么早?”许存道一边刷识别卡,一边问。
这个时候因为还没到正式入科时间,武令朋没有拿到识别卡,也就进不了门。
武令朋呵呵傻笑了一声,没回答。
大概自那时起,武令朋每天就在七点四十分左右到达实验室,往往就在门口碰见许存道。
许存道在第一天之后也没有再问他怎么来这么早了。
开头的三天,武令朋只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许存道身后,不知道他师兄到底在干什么。许存道也没怎么解释,任由他跟了三天。因为许存道不搭理他,武令朋在跟了几天之后很是惶恐,既不敢问,也不敢不跟。他原本就口拙,每天除了“师兄早上好”“师兄再见”之外,愣是一句“师兄你在做什么”都问不出口。加之许存道偶尔在下班时会给女朋友打电话,听到“小明”俩字的时候武令朋会习惯性碎裂,与许存道的相处变成了艰难的折磨。以致于数日后石晓红都看出了他的烦恼,问他是不是在实验室被人欺负了。
武令朋摇摇头,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痛苦。
“是不是你那个师兄不好相处?”石晓红察言观色,敏锐地戳中核心,“我听我师兄说,你师兄挺高傲的,平时都不怎么搭理别人。”
武令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嗯了半天,也没肯定,也没否定。
“你呀,就是这个样子,谁都把你踩脚下。”石晓红白了他一眼,“孬!你师兄跩你,你就跩回去呀,求他不成?实验室又不是他一个人会技术,随便找个人学就好了。”
石晓红的建议自然是打动不了武令朋,对他来说,小老板既然把他托付给许存道,还让他多问问许存道,武令朋就做不出投奔别家的事情。而且实验室里,他目前只认识自己的师兄。其他人并不像他师兄一样每天从早到晚都出现在实验室,实验时间很是弹性。
在烦恼丛生的第四天早上,许存道却开始对他的师弟说话了。
这段对话发生在许存道拿出几个用白布包好的盒子时,前两天武令朋曾经看见他把这些东西拿到细胞操作室里的生物安全柜里打开,里边装的是用来做细胞的东西。
那时许存道打开那些白布,露出里头的盒子。蓝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大小不一,里边插着大小不一的尖嘴管,然后他说:“小武,这些是要拿去灭菌的枪尖,你看看怎么灭菌。”
那就是师兄对他进行的第一句指导,武令朋先是怀疑了自己的耳朵,发现那个称他为“小武”的师兄是在看着他,受宠若惊以致心跳如鼓的武令朋啄米鸡似的点着头应道:“好好好。”
许存道把那些盒子空出来的地方补足了枪尖,也就是武令朋称为尖嘴管的东西,然后从柜子中拿出干净的白布把它们包起来。许存道包裹那些东西的时候十分讲究,四个角都叠得方方正正。裹到最后一个很大的蓝色盒子时,他拿给武令朋,说:“你试试吧。”
武令朋裹了半天,满头大汗,然后裹出来了一个形状诡异的东西。
许存道默默地把那个东西拆开了,重新裹了一遍,武令朋红了脸,连声道着歉说:“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许存道拿出一卷白色条纹的胶布,把包裹封好,指着上边的白色部分说:“这是指示带,气压和温度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