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的事与愿违在于:班长是个男生。他痛苦地克制了自己对班长的仰慕之后,有一天如同破壳而出的小鸡一般,想明白自己的境遇:如果世上没有班长这个职位,也就没有今天的他。
他迎风唏嘘了半分钟,转而对自己说:没事儿,上班了就没班长了。
为了避免其实是“长”引起而不是“班长”引起的仰慕,武令朋拥有了平生第一个志向,他决定考一个将来不会出现长这种称呼的专业:科长,处长,队长,警长,秘书长,校长等等。他发现了有一种专业很好:医生、主任。
显然他忘记医院是有院长的了。
关于智商一直徘徊在九十至九十五之间的武令朋到底是怎么考上那所医学院的,至今是个谜。爹娘和哥哥们认为他的头脑进行了第二次发育,执手相看,喜极而泣。当夜家中隆重庆贺了一番,父亲郑重地对幺子道:令朋,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爸爸不太放心。
幺子道:爸,你放心,我不会惹事的。
父母相看了一眼,说:我们不是担心你会惹事。呃,是担心你被人欺负。
幺子道:你们真爱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被欺负过了?
父兄们再度相看,百感交集,母亲抹抹眼泪道:去吧,儿子。你自己开心就好了。
大学的时候,他照例暗恋上了班长。当石晓红发现他五年大学一直暗恋那位换男友如同换睡衣的班花兼班长时,问他:你怎么不去领个号排个队,指不定就轮到你了呀。
武令朋颇严肃地说:我想真心对她,现在还没能力。
石晓红白了他一眼,道:孬种,当心等到你有能力泡她,人早嫁了。
那时武令朋就会露出他一贯的憨笑,以致于石晓红常年怀疑他所谓的暗恋与悲伤痛苦毫无关系,只是一种对尾随的热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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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何对傻大毫无感觉而对临盆反应强烈,石晓红的解释是年纪大了,羞耻心总会随着增长一些,但事实是与傻大或临盆毫无关系,他压根就是尾随那班花班长来的。
尾随班花班长到了那所大医学院的武令朋与上进青年石晓红再度成为校友、科友、室友。高分考进肝胆外科的石晓红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念叨道:你这到底是倒霉还是幸运?
肝胆外科号称这家医学院唯一的附属医院最牛的科室,拥有傲视群雄的临床和科研能力,是莘莘学子做梦都想考上的重点学科——这只是官方表述。事实上,由于学科带头人的趋功近利以及独断专行,此科室内部混乱不堪怨声载道,知情的本校学生报考时一般都避而远之,于是其研究所中大多数是像他们这样的外来学生。这年头,高校或者其附属设施的趋功近利大抵类似,也就是追求i文章。有了一定数量或一定质量的文章,身为学科带头人的那位才有资格去“长江”,去“杰青”,去“院士”。而这些文章,也就是科研,需要有人去做,自然需要大批的研究生。石晓红虽然对武令朋灌输了许多关于此科室如何如何牛的常识,最后叹口气说,其实这个科每年都招不满人,所以你被从生理那里要过来也不是不可能,今年上线的硕士也只有三个,加上保送的一个也才四个,他们本来是要招七个人的。
“不过,”作为临床型研究生的石晓红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肝胆外的科研型研究生和基础的也没啥差别,成天也就做实验,最后上临床那么几个月意思意思,你自己保重了。”
研究生入学的前半年用于上课,且不论系别科室,选了相同课程的学生是一起上课的。武令朋的课程是入学前他一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帮忙选的。入学后的那个教师节,他去见了见带他的小老板之后,除了春节发祝贺邮件外,他和老师及师兄都是隔绝的。但他十分感谢那位眼光良好的师兄,原因在于他选的课程有三分之二和前班花是重叠的,以至于三天中有两天可以与她共处一室,尽管武令朋只有勇气坐在她身后远隔三排的座位上远远张望。石晓红见了他那孬样儿,总忍不住喋喋不休:我看她这几个月刚到新环境,正空窗,你怎么不上啊?老校友,多好的接近理由。
武令朋支吾着试图搬出那套“俺要给她幸福”的理论,石晓红说:得,等她喂奶了,你牵辆跑车到她跟前说“你来吧,儿子老公一起来,俺要给你们幸福”,很美满是不?孬,孬,孬,你就是孬,没别的。
几个孬字激荡出武令朋胸中无限豪情,放话道:我这就去约她,你看着。
那一天正是结束了所有课程考试的好日子,一大早,武令朋剃了胡子,穿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梳了个油光噌亮的分头,石晓红从睡梦中醒来,吃了一惊:你去面试?
武令朋走到青天白日之下,寻思着到底是打电话约好还是发短信约好,在学校里兜了一圈又一圈,一对去茶餐厅喝早茶的阿公阿婆在6点半入餐厅前和9点出餐厅后两度看见了这位西装革履油头滑面的青年原处徘徊,甚是好心地上前劝慰道:靓仔,有什么想不开的,去散散心,明天就没事了。
到了十点,他终于下定决心,发短信。
就在他掏出手机的那一刹那,他抬头望向两旁种满芒果树的校道,发现正前方走来一对男女,男的个儿和他差不多高,身材绝佳五官端正气质上乘,女的在其身侧春光明媚小鸟依人,看见他,朝他嗨了一声道:临盆,你去面试啊?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