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让步下,压在双方底线上的协议。他也从来没有毁约踏进海市任何一步……哈,他怎么毁约?神通广大的楼市长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毁约?
要不是那天在医院巧遇来探望亲戚的发小,闪烁其词得捎给他一些消息,他也不会冒命下定决心要回去一趟,结果隔不到多久楼青云就动作了。他觉得愤怒又气急,到底是谁先违约的,当初、当初他就不应该……余时中恨恨咬紧下唇。
余时中正走著神,突然被一道犀利的男声指名道姓,吓了一跳。
“你看是要去哪里,反正我们都迟到了,就顺路载你一程。”余时中隔著后照看到颜镜眨著一双铜铃气啊,到哪里?”
余时中停格了几秒,差点没跳起来:“国大医院……”不对,现在都几点了,还是先回高家。
“不,车站就可以了。”
他连忙翻出从继佑刚手里讨回来的手机,几乎都是万成的纪录,高秀明只占了一栏,但也够严重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最近的地铁站,他匆匆打开车门,踟蹰了一下,还是弯下腰钻回车里,向从头到尾没有跟他开口说一句话的杜先生说了一声谢谢。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但总归人家抽空把他救出来是事实,这一声谢谢无可厚非。
余时中目送黑色宾利优雅的离去,没等他转身,原本跟随在宾利车后的其中一部黑色轿车,徐徐滑行至他身旁的车道,他立刻认出这是杜孝之的其中一部保镳车,他不晓得对方来意为何,没想司机居然走出来,硬梆梆的脸上勉强可以找到一丝称作微笑的东西。
“余少,如果方便,让我载你一程。”
万成喜欢隔著距离欣赏余时中纯净的脸蛋,当然前提是找不到机会近距离品味。
clock的长相就像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美不在表面,而贵在他尚未完成,暗许任何人都有机会落款。
可能是受秀气的鼻梁引响,他的五官并不特别突出,但每一处都挑不出错,除了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仔细一看会发现眼尾微微上挑,顾盼媚生。别看眉尾总是画下温驯的弧度,纤长的睫毛乍看下柔和无害,却藏匿不去那双深色的瞳孔里潜伏的暴躁。
他又想起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秀明三更半夜把他挖到高家救命,他秉持医者仁心风尘仆仆赶到,没想到一窝低气压倦火全被当时印入眼帘的身躯立刻浇醒。
凌乱的黑发和脏污丝毫遮掩不住少年珠光玉洁的面貌,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黑得锐利,浓得栗人。他阅历过无数血肉横飞的画面,却只有少年身上朱艳的腥红,是他见过最美丽的颜色,至今仍牢牢得勾动他的心弦。
余时中就像个被修补过的瓷娃娃。
唯有经历过炼狱的高温,才烧出绚丽的花纹,正因为他曾经被砸得很碎,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拼。
他已经被高秀明重新上漆,奈何被他自己亲手敲出了裂痕,无论是人为或是天意,微小的间罅越刻意忽视就越深刻,一条蔓延至无数条,直到布满他伤恒累累的瓷面,容不得即使一根稻草的重量。
他又突然觉得怅然若失,明明在病榻前无微不至得照料他的人是他,凭什么只是占据clock醒来后第一眼的人,就可以毫无顾忌得住进他的心底。
“你在看什么?”
瓷娃娃居然开口说话了,万成不禁加深嘴角的弧度:“你今天气色挺不错,最近睡眠很充足?”
“嗯。”余时中漫不经心的回应,他正位被督促每天要准时吃药的事烦著,万成完全是罪魁祸首之一。“年底一过就轻松多了,几乎每天都能准时下班。”
“哇,很好啊,那排休的状况如何?我们去哪里玩玩?”
高秀明还没到,余时中有些心不在焉,他随意瞟过对面的男人,一眼就逼他把接下来“和秀名一起?”的话给吞回去。
慵懒的哈欠一个接著一个,比路过的服务生还要频繁。在他第十次打开手机屏幕时,余时中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笔直得看向对面的万成,瞬也不眨。
“怎、怎么?”万成被盯得难耐,忍不住作势喝了口水。
“听说你遇到麻烦了?”
“什么?”
“相亲对象啊。”对面的反应让余时中噗哧一笑:“那是谁,个子高又瘦,还有一头漂亮的长发……”
“谁跟你说的?”万城的表情可谓精彩万分,拉长张俊脸撑不了多久,全被时中这一笑打乱。
“其实我上次有看到你们。”余时中抿著唇垂睫:“巧的是那位小姐作势要拿水泼你,没想一位服务生踩差了给撞了一下,正好推波助澜。”
他像是想起了画面,低低笑出声:“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也有脾气,我看她恼到连高跟鞋怎么走路都忘了……啊、”
万成顺著时余中瞪大的目光,远远看见两道人影,一高一低得跟随服务生的带领往他们的包厢走来。
☆、十六
余时中迅速站起身,把位置拉开空出走道,因为本来只有两个人,他跟万城对做好说话,如今正主一来,他连忙把位置让出来,把万城往里头挤坐到他隔壁。
“大哥,丁少。”
老远就看到高秀明体贴得揽住丁香的肩膀,为他隔开旁边的人开出一条走道。
餐厅经理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高秀明就把臂弯的两件风衣让他收下去保管。丁香笑著和经理说了什么,让他又是哈腰又是低头的逗得两人直笑,这一搭下去又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