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西小心翼翼地攀着薛不霁的胳膊,一只手抓在悬崖上,薛不霁另一只手拖着他的双腿,将他往崖顶送。
此时,只听见咔擦一声,不啻于惊雷,响彻于师兄弟两人的耳际。两人一瞬间都呆住不动,屏息凝神,仿佛呼吸重了,都能让雪面崩毁。
然而,几乎是扎眼之间,崖边的雪地就碎裂开来,流沙一般倾泄而来!
一瞬间,江海西便被这滚滚雪浪冲入薛不霁怀中,薛不霁受了这一冲击,握剑的虎口几乎崩裂,那柄剑c-h-a入土中,承载着雪崩之势,终于是坚持不住,松脱开来!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薛不霁与江海西已被大雪浪冲到了半空中,黑暗中一道绳索抛来,将薛不霁一条胳膊套住,扯了起来!
薛不霁被雪浪冲得险些窒息,又被这道绳索猛然一拽,当即只觉得一条胳膊仿佛都要断裂了一般,痛得他几乎晕厥。然而在这猛烈的痛苦来临时,他仍然不忘紧紧抱着江海西。
薛不霁迷迷糊糊间,透过眼皮感觉到四周不再是一片漆黑。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温热的东西,应该是师弟。耳旁传来两人的说话声:“师兄,瞧你,师父让你抓这个小的,你怎么把大的也抓来了?”
“杀了就是,要什么紧。”
薛不霁一听,脑中一个激灵,眼皮勉强睁开一条缝。眼前说话的两人居然是那玉镜山的两名弟子,江佼和冯盛珠!
冯盛珠走上前来,粗手粗脚,要把江海西从他怀里拽出来。江海西与薛不霁抱得紧紧的,这么一拽,江海西便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叫嚷道:“你们要干嘛?!”
他小手在薛不霁脸上扒拉,口中叫道:“师哥!师哥!你快醒醒。”
冯盛珠不耐烦,骂道:“小兔崽子,力气倒是挺大。本少爷先结果了你师兄,再来收拾你!”
他松开手,抽出腰间兵刃,挺剑刺来,直取薛不霁脖颈。就在此时,薛不霁出手如电,一指拂上剑刃,点苍碎雪指第三式便骤然发出!
异变突生,冯盛珠反应不及,便吃了一招,整个人登时只觉得全身经脉仿佛要爆裂开来,痛得他大叫一声。
一旁的冯佼见状,反应机敏,抢上前来,薛不霁却是比他更快一步,整个人从地上翻起,手中已夺下冯盛珠的的兵刃,脚下步法一错,反手便将兵刃架在了冯盛珠的脖子上。
江佼投鼠忌器,不敢上前,薛不霁将江海西护在身后,手中钳制住冯盛珠,四下看了看,四周仍是一片雪地松林,别说风雪二使与聋哑二仆,就是马车的车辙也见不到。
薛不霁又上下打量江佼,问道:“这位玉镜山的兄台,咱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加害于我?”
江佼不答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薛不霁持剑的手,只等他露出破绽。
薛不霁挟持着冯盛珠,也在寻找逃跑的时机与路线。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破风之声袭来,薛不霁头也没回,将冯盛珠向前一推,抓起师弟,反手挥剑,脚下错了两步,将将格挡住身后袭来的兵刃!
这兵刃却是一根九节鞭!
鞭子的主人是个青衣道人,脸皮蜡黄,鄂下垂须,身着直裾,脚踏云鞋,袖袍鼓荡着猎猎寒风,端的是个世外出尘的高人。
薛不霁与他眼神一对,却是心中一颤!
是他!
这人的面目虽然陌生,但是他那一双凶狠狡诈的眼睛,薛不霁绝对不会忘记!
前世,那合力围杀师父的八人中,有一人就是这双眼睛!薛不霁就是死了也不会忘!
刹那间,薛不霁突然明白了!
这个青衣道人想必就是江佼与冯盛珠的师父,玉镜山留岫真人。而留岫真人,也是那幕后黑手派来的!
他们与自己为难,为的不是要取自己性命,而是为了师弟!
薛不霁陡然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能量,能驱策如袁策、留岫真人、光明城主这种江湖高手、一方豪强?
留岫真人内力浑厚,薛不霁一剑与他长鞭格挡,立时便感受到了那鞭子上传来的雄浑劲力!他欲撤剑后退,那鞭子却仿佛粘上来了一般,死死缠着长剑,迫得薛不霁左支右绌。
留岫真人轻蔑一笑,开口道:“就是这么个小子,师父将八万四千香都交给你们了,你们俩还搞不定,险些让师父的好事折了,你们与废物何异?”
江佼与冯盛珠显然被他骂惯了,面色如常。那冯盛珠应当是颇为得留岫真人宠爱,这时还有胆子与师父说笑:“师父,我们俩哪能比得上您老人家?别说我们,就是这北境主人,怕不也是您的手下败将!不过嘛,师父,要不是我们恰好见到他们,又及时通报给您,您也找不着他们。”
原来他们早就接到师父的命令,北上暗中找寻薛不霁师兄弟,他们拦下薛不霁的马车,那大师兄江佼围着马车走一圈时,寻找闻香鼠是假,刺探虚实是真。
一来他见薛不霁身边跟着四个人,都是男子,没有一个仆妇小厮伺候,不像是寻常少爷出游。二来留岫真人又和他说过,护着这师兄弟二人的,是一个和尚一个秀才。游长鲸做了乔装改扮,他当时没看出来,但是季伯良仍旧是一副儒生秀才的打扮,与师父的交代恰好印证。江佼心思一向缜密,心中起了疑,便命一名弟子去将师父请来,他只带人远远地跟着车辙走,留神不要惊动薛不霁一行。
与留岫真人会合后,留岫真人便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