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倒进一个盆子里,根据他多年来积累的经验和直觉往里加了他觉得最适合口感的泡打粉和小苏打,搅乱均匀后四处看了看,看见面粉筛挂在流理台的柜子上,便取过来放到面粉边上,也不忙着将面粉筛进鸡蛋液,而是转身就去拿那块大家猜测了半天的板油了。
洗净、擦干、切小块。
开火、架锅、下板油。
锅一热起来,板油一出,就转小火开始慢慢的熬,他没打算做太多的油渣煎饼,便只放了一小半的板油进去,没一会儿锅里就滋滋作响,白色的板油熬出了一层清亮的猪油来。
他这边已经将小葱洗干净了,拿过菜刀就唰唰唰的开始切细末儿,眼睛却盯着锅里,怕油渣熬过了头,就不好吃了。
蒋勋手上功夫也没停,但他眼睛看着,见徐振彪手上菜刀哆哆哆的飞快切着,人却看着锅里,又见那切出来的葱花又细又整齐,心头点点头,这小伙子有些能耐。
徐振彪切了葱,擦了擦手就去捞油渣,这油渣捞了还得等它沥干了油,待得油渣凉了油也沥得差不多了,才往里面撒少许花椒面和食盐,抖动盆子让油渣都裹上了后放下,又去拿装面粉的盆子,倒进面粉筛里,细细的筛进先前备好的鸡蛋液里面。
蒋勋给他扔了一个东西过来,定睛一看,是一袋一次性手套,徐振彪朝他感激的笑笑,轻轻说了一声谢谢,便带上手套开始挼面团了。
门上的几个小徒弟大叔看的哎哟那个好奇啊,这什么点心啊做法这么奇特?油渣?难不成是锅盔?不对啊,什么锅盔这么新奇啊?哎哟小伙子你做快些嘛我们这几个大叔看的着急啊!
徐振彪不紧不慢的揉好了面团,然后把油渣呼啦一声全倒了进来,又开始使劲儿的挼,顿时盆子里传来了油渣被压碎的脆脆的响声,没一会儿就全数揉进了面团里,接着又倒葱,跟着揉啊揉,直揉着他们这边几个看的人心肝儿都要碎了,徐振彪才舒了一口气,转身去取平底锅了。
其实随着他后来长大了学了厨艺了,再做这个吃食的时候他都是用烤箱了,只是他想着还是要用锅煎的才是最初的味道,徐妈妈每次手上都拿着他们家那口又重又大的铁锅时,徐振彪就担惊受怕的在一边死死盯着,生害怕锅里面的饼子给颠了出来。
此刻想起当时的情景,他抿唇笑了笑,说来徐妈妈也好久没做过了,现在熬了猪油剩下的油渣他们也都不怎么爱吃了,也就随便拌点白糖尝尝鲜,吃不完就拿了去散给邻居家。
将面团一小团一小团的压扁放在平底锅上,也不加油,就那么端着锅盖着盖子在小火上面转圈,这时候是最花时间的,这么一锅的不停的转圈十多分钟才行,然后还得翻一面,接着转,胳膊酸痛那是自然的了。
他在这边做着,空气中却已经飘出来浓浓的葱油味的饼香,蒋勋嗅了嗅,笑了。
那边门上的小徒弟大叔使劲儿的呼吸着空气中的香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嘟囔,
“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尝尝的份儿。”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了,徐振彪胳膊都疼的快不是自己的了,看了看饼子的色泽,觉得差不多了,啪一声关了火放下锅子,就开始原地愁眉苦脸的转动胳膊和脖子,蒋勋咳嗽一声提醒他赶紧的装盘,他这边才赶紧找了个盘子来,用筷子将锅里面的饼子一个一个夹了进去。
徐振彪有些紧张,但也很期待,这油渣煎饼也许不会好吃,但真的是自己小时候最美好的回忆,往往就因为最后一个饼子的归属问题,他和他姐能你死我活打了架,虽然最后一定是徐妍赢了,但自己也能得到最后一小块,他能揣在兜里依依不舍的吃一整天去了。
蒋勋和小徒弟大叔们看那盘子里的煎饼,色泽金黄诱人状似桃酥,却不泛油光,能看见满满的深色的油渣碎末儿和绿色的葱花,配着空气中的香味,他们都很坚定,这饼子味道一定不错。
傅老先生早就闻到了空气中飘荡的葱油香味了,所以脸上神情还算轻松,他不讨厌葱油味的点心。
所以当徐振彪端着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傅老先生笑眯眯的脸。
老何伸长了脖子看他做的东西,就跟打探女婿是否是可造之材似的一样激光扫射,他瞧见盘子里做的好像是葱油饼,略微有些皱眉,心道一点都不好看的饼子!!
李炙却很是有些赞赏的看着他,因为他觉得这人能用板油做原材料,看来也是个有想法的!
老谢坐在傅老先生身边不动声色,不是他有什么小心思,而是他压根儿没有心思,他就想着这小子应该有多做几个吧?我老人家年纪在徒弟里面最高,应该能吃一个完整的。
徐振彪很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个上不了台面,根本就是家常小菜里的小零嘴,在这些大厨面前,自己只能丢脸了,不过他觉得自己至少是用心做了的,若是他们觉得不好吃,就把剩下的带回去给老妈老爸尝尝,他们也很久没吃过了,不知道薛大哥要不要吃?
傅老先生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这盘一点也没有卖相的煎饼,然后伸手拿起一块,闻了闻,没有任何表情,徐振彪却心头一紧,心想我完了……
老先生放嘴里咬了一小口,徐振彪就紧张的抠着自己的衣角都快烂了。
他想,老先生,难吃就别吃了吧?您看您这眉头皱的跟沙皮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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