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要张口就想到我嘶声力竭的求他们放我进去,想到那些灌进来的烟雾,想到他问我记不记得他的生日。
我跟着周敖往他的病房走,我没走进去。
我之前自己偷偷来看过,站在很远的地方,只能看见进进出出病房的人和病房外面的保安。
我靠着门边探了个头,这会儿里面已经没几个人了,除了周敖,还有个看不出来年纪的男人,大概四十好几吧,他和阮荀眉目有点像。
他瞅见我了,眯了眯眼。
我又退回去。
阮荀说,纪文,你不进来看我吗?
我听见他在笑,笑着笑着就有点咳了。
我侧着身子往里瞟了一眼,眼睛就红了。
又爱一个人又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我不想进去,我真的不想见他。
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那种绝望。
世界那么大,你却找不到他。
无限的事物,无限的星空,无限的宇宙,但是一个他也找不到,这是不是无限的绝望。
他说,你真的不进来吗?不进来我让周敖关门了。
我往里走了一步,擦着墙站着。
他说,站过来。
我看着他,他下巴都是胡茬,头发剃得差不多了,估计是被火烧焦了。
他看我没动,说,你到底是不会说话了还是不会走路了?你是要我下床走你那边去是不是。
坐一边的那个男人清了清嗓子,说,我先回去了,晚上你二叔过来。
他走我身旁过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背,说,小纪啊,没多大个事,放轻松,精神不要那么紧张过几天就能开口说话了。
周敖说,阮叔,你慢走。
他点点头,出了门。
周敖也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只剩我和他。
他说,帮我倒杯水。
他床头有倒好的,我瞟了一眼,还是走过去递给他。
他让我喝,他说他还不能喝。
我喝了一口。
他用手指来回抚摸我的喉结附近,低声说,怎么不说话了?
我把那杯水都灌进去了,不想说,喉咙痛。
他摸了一会儿,拉着我的手放到他胸膛上,我能感觉到胸腔里面的那块地方在有节奏的跳动着,强健而有力。
他说,纪文,我在这。
我想打死他,我拳头都捏好了。
却只是抵在他胸口,剧烈的喘息着。
他说,不是说想一直爱我吗?这才没几天你就想打我了。
我怎么真的舍得下手打他,只是把耳朵贴上去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摸着我耳朵,也不知道是揉还是在扯,好一会儿,突然说,纪文,你知道我,最宝贝你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我咬紧牙关,全身的肌肉都开始发僵。
最想听的话,总逃不过甜言蜜语,但此时此刻这样的甜言蜜语却如同钉入脊背的毒针。
也许更多的是气愤吧,难以控制的气愤。
夹杂着布满在血液里的疼。
他曾经问我,到哪种程度的感情不会毁灭?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不会毁灭,但是我知道如果今天留下来的只有我,我的人生就毁了。
然而始作俑者却在这一刻若无其事的说着最亲密的话语。
我讨厌他。
从以前就一直讨厌他。
他摩挲着我的下巴,笑了一声说,你不知道对不对?我也没指望过你这种蠢货知道。
我直起身,怒张着眼睛瞪着他。
知道尼玛逼啊!
你又知不知道差一点你就死了啊!
你又知不知道就算你不进来找我,我也可以翻窗逃跑的!
你又知不知道我跳出来找不到你的时候那种心情呢?
你不是聪明吗?不是能干吗?
为什么不知道,我宁愿你不爱我,也不想你进来找我呢?
你说,那就不要爱阮荀,我更想看你赢。
那你也不要爱那个叫纪文的,他更想要你一生平安。
谁比谁更蠢啊。
傻逼。
我越想越气,踹了床腿几脚。
他挑着眉看了我一会儿,摸了摸着下巴,说,我没有害怕,纪文,那个时候我没有害怕这样的情绪,我原来以为我会害怕,会很害怕,但实际上我没有。
他顿了顿,笑了一声,说,我刚刚才想明白为什么我那时候不是害怕,像以前那次车祸一样,怕你会离开我。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只想把你留下来,而且一定会把你留下的,对不对?
我抓着他的手,非常用力的抓着。
骗子而已。
他搂着我后颈,下巴的胡茬扎到我额头上,声音从骨头里传递过来,显得特别浑实,他说,纪文,我给你说过孟夏吗?
他轻轻笑了笑,说,你听丁彦祺他们说过是吧。你介意吗?
我动了一下,他抓着我肩膀把我压住,说,别动,听我说。
他说,我想想,我和孟夏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是我室友。他身上还是有很多地方我挺喜欢的,然后有一次,夏天吧,他帮我洗衣服,晾的时候碰到阳台了,其实也没脏,他把衣服取下来又端着去洗了一遍。我当时挺惊讶的,在这之前,也许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吧,我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之后,事情变得有点奇怪了。我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我发现他挺厉害的,可以一直默默做许多事情,当然都是围绕我。
那种感觉对我来说很好,像爱。
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