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果没有了来处,又该去往何处呢?
当年的护士说得没错,他果然会像他母亲一样,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逃离自己的人生。
真是懦弱又可笑。
迟深眼睁睁地看着乔辰挣脱了他的手,目眦尽裂。
“乔辰——”
他扶着天台边缘的水泥围墙往下望,乔辰摔在白色的消防气垫上,面色苍白的昏了过去。一看到有人坠楼,在一旁的护士立刻就冲到乔辰的身边,上上下下的开始检查。
虽然从高楼坠下对身体造成的后遗症不小,但好歹是安全了。迟深松了一口气,混乱中被强行压下的怒气就涌了上来,他竟然敢松手,知不知道有多危险!怒气只余又多了几分庆幸,还好,还好他没事。
这样的情绪没持续多久,怒气还有庆幸还未来得及消散,在听见楼下传来的声音后,淬不及防间就化作了满目的慌乱。
迟深听见那个护士在竭力的大喊:
“腹部有伤!伤者大量失血,急救!准备进行急救!”
乔辰安静的躺在消防气垫上,周遭是一群忙着急救的护士,他身下晕染开一大片的血红,在白色消防气垫的对比之下异常醒目,像极了朱砂在宣纸上写到尽头时渲染出的一片氤氲绮丽。
迟深呆呆地、极缓慢地看向乔辰刚刚站着的位置,深灰色的水泥地上有一滩不显眼的血迹。
他受伤了。
怔愣间,迟深突然想起男人冷笑着的询问——
你要选谁?
踉跄着倒退两步,迟深不可置信的颤着手,唇瓣血色尽失。
他选了谁?
对了,他选了子瑀。
他没有选他。
所以,他都做了什么?
迟深呆立片刻,像疯了一样的朝楼下跑去。
☆、终章
医院。
代表手术中的红灯已经亮了两个小时,医院的长廊被刷成了死白的颜色,靠墙的位置放了几张长椅,迟深坐在那里,一直望着手术室的方向。
顾子瑀握着矿泉水瓶从长廊的尽头走来,把水递到迟深面前,“喝点水吧。”
迟深没接,顾子瑀也就一直坚持的拿着。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了,迟深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那瓶水喝了几口。
顾子瑀站着没动,也没打算坐下,而是呆呆地看着迟深,半响,轻叹一声,“阿深,你喜欢上乔助理了,是吗?”
迟深拧上盖子,眼睑微抬,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顾子瑀先是笑了一下,笑着笑着,水光就s-hi润了眼眸,说,“我输了。你喜欢他了,迟深。我一直以为我还有机会的,原来不是。”
迟深不为所动,顾子瑀的笑里逐渐带上了丝丝的凄楚,良久,他转头看向手术室,有些飘渺的开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吗?
迟深转头看他,顾子瑀平静的说,“那个绑匪原本要杀的人是我,是乔助理推开我的。他说,如果我受伤了,你会难过,他竟然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
迟深一直勉强维持着平静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皲裂,他不发一语,垂在身侧的手指却用力的蜷缩了起来。
“他以为你喜欢我,为了不让你难过,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短短的几句,却道尽了隐藏其下的情深。
因为喜欢,所以舍不得放在心尖上的人难过,才会这么奋不顾身。
可是啊,他那么喜欢的那个人,最后选择的人却不是他。
顾子瑀闭了闭眼,眉目间有着隐忍的难过,艰难的说,“如果,如果乔助理能平安渡过,你就跟他好好的谈谈吧。”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是每个想要挽回的人都能那么幸运。
说完,顾子瑀转身离开。
刚走了几步,迟深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他受伤了,你为什么不说?”
顾子瑀的身形一顿,没有回头,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很轻的说,“迟深,我是人,我也会怕死。”
他怕死,所以选择了不说。
未曾想到了最后,自己留给迟深的,竟然是那么丑陋的样子。
顾子瑀再也没有停留的转身离开。
迟深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墙上亮着的红色灯刺痛了他的眼,他微微低头,手里的矿泉水瓶攥得很紧,塑料瓶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他等了很久,久到像是在人世间的春去秋来路过了一世,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口罩走了出来,见到站起来的迟深后,遗憾的摇了摇头。
迟深一怔,目光穿过眼前站立的医生,望向了身后的手术室。因为角度的限制,迟深只能看见病床的一角,那里隐约可见躺着一个人。他推开医生,迈着不稳的步伐踉跄着走进手术室。
随着距离的拉近,迟深看见了乔辰。他躺在白色的手术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死气沉沉,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很静,室里只有迟深的呼吸声。
他走到床边,缓缓蹲下,执起乔辰的手,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迟深静默片刻,嘴唇微翕,像是在组织措辞,少顷,才低低的说:
“我不是故意不选你的,只是子瑀有心脏病,我只能选他,我不知道你受伤了。”
半跪在病床前的男人微低着头,嗓音里带了丝无措。
“我要是知道你受伤了,我一定会选你。”
“你不是说想要吃蛋糕吗?你醒过来,我买给你好不好?”
“你不是还喜欢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