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尽头是一间木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被推开了。
出乎艾伦意料,这间屋子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一张宽大的木板床占据了几乎大半个屋子,地下室的主人就在上面呼呼大睡。几个酒瓶子杂乱的扔在床边,空气里飘着浓烈的酒精味儿。艾伦被这味道熏的一阵头晕。
兰伽看起来倒是非常习惯,他踢开脚边的几个瓶子,走到衣柜旁边,猛地拉下一根不起眼的绳子——
“铃铃铃————!!!!”
震耳欲聋的铃声立刻在地下室回荡了起来,艾伦措不及防的被这声音刺痛了耳膜,立刻痛苦的用手紧紧堵住耳朵。床上熟睡的的人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床边的一只玻璃酒瓶准确无误的砸向兰伽。尽管兰伽早有准备,也只是堪堪的躲过了飞来的酒瓶,瓶子砸在衣柜上弹到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破碎了。
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床上的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芬娜百无聊赖的端起一杯五彩缤纷冒着气泡的酒。
“够啦,芬娜,你今天喝的太多啦!你不准备做生意了吗?”酒保抢过芬娜手里的酒。小镇不大,人口也不多,常在小酒馆里逗留的人酒保汤米几乎都认识。
“嗝~你管我···”芬娜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
“好,我可不敢管你,可一会儿兰伽出来看到你这幅样子,可要不高兴了吧?”
芬娜无所谓的笑起来,仰头抢回汤米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但是到底没有再要一杯。
“哎,芬娜,你知道兰伽身边那家伙是什么来历吗?他看起来可不像咱们这里人。”
“我哪知道···嗝!”
“得了吧芬娜,你和兰伽那么好,别说他不是你的金主之一!男人呐!在床上哪有能藏住的话?他会不告诉你?别骗人啦!”汤米似乎来了兴致,非要和芬娜打听艾伦的来历。这个几乎被联邦遗忘的星球本就位置偏僻,小镇更是小地方里的犄角旮旯,镇子上来一两个人都是一年中难得的谈资。
“那么想知道的话···嗯···自己去问啊···”芬娜一副醉的神志不清的样子,胳膊搭在吧台上垂着脑袋嘟哝。
“别这样啊!芬娜!听说这家伙是艾梅带回来的,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大美人儿?”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嘛,汤米!”
“那是!我汤米的本事····哦!怀特先生!”汤米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头就看到兰伽似笑非笑的站在他身后,顿时尴尬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先生!您可真是太坏啦!偷听人家说话可不是绅士所为!”
“难道背后议论别人就是绅士所为啦?”兰伽好笑的看他一眼,随即看见了醉倒在吧台上的芬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汤米,拜托你,把芬娜小姐送回她家吧,这样让女士睡在这里可不行。”
“您不亲自送,先生?”汤米暧昧的笑了,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贱/笑。
“不了,我不能把客人一个人丢在陌生的街头”兰伽用眼神示意他身边的艾伦,因为艾伦从出来就一直一副不爽的样子低着头,汤米几乎忽略了他“当然,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兰伽从包里抽出一张十元的联邦币递给年轻的酒保。
“乐意为您效劳,先生!”
“你还好吗,艾伦?”从地下室出来艾伦就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禁让兰伽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艾伦?”没有得到回应的男子不得不靠近了同伴,一只手抓住对方迫使他抬起了头。
“该死的!你头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汗?!”艾伦脸色明显的不正常,脸色苍白的让这个俊美的年轻人看起来像个吸血鬼,青年的眉头死死的皱着,太阳穴上青色的血管凸起来表情十分痛苦。兰伽立刻意识到了对方的情况不正常,他犹豫了一下将艾伦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他的大部分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
“坚持一下,艾伦!你会没事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痛苦了。
十岁那年他觉醒成为了一名哨兵,最初的日子是难熬的,五感变得异常的灵敏,划破手指的痛苦也能让他痛到休克。他一次又一次的试图保护自己,可是都是徒劳无功。他要对付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他要屏蔽的是自己的身体和思想带来的感觉,如果他做不到,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被逼疯。
有人说过,人一生最大的挑战就是自己。那年他才十岁,就要面临这个挑战。
那时他的母亲还在身边,她是一名优秀的向导。她温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冲刷过他的思维——“宝贝儿,冷静下来,控制你的思维。”
不,我好痛!!!
“宝贝儿,用你的思想保护你自己。你需要一堵墙,用思想去搭建它。”
我不会···我、我做不到···!
“你知道的宝贝儿,你知道哪些是你想要的,哪些是你想听到的、是你想看到的、是你想感觉到的···”
我···想要的?
“分辨它们···对!就是这样,把不想要的堵住,用你的墙!”
用···我的力量!
“你的堡垒是无懈可击的!它是完美的!”
“控制它!你才是你自己的主宰!”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妈妈!!!”艾伦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是···梦?是梦?是梦。对的,他的母亲早就不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