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以为厂里事忙,怀里抱着出生不久的二孩说道:
“老大怎么还不来,让妈等得心里着急。”
叔父看了看时间,回:
“应该马上就要来的,刚才跟我通过电话,厂里没什么要紧事。”
就在大家一齐等了约莫十五分钟后,那边的门被人推开了。
先进来的是老孙,再跟着,进来了穿着杏色呢大衣的钟蕾。
……
屋子里最先从静默中说话的,是站着的老孙。
老孙在大家面前,牵过一旁的钟蕾,介绍道:
“她是钟蕾,你们也见过一两次面的,我一直想着把她正式介绍给你们,她现在,是我认真考虑再婚的对象……”
在座的人全都被震住了,接着,沉默中听到孙功伟发出的一声轻哼。
孙功伟站起了身子,桌上的酒杯被他拂手摔在了地上,清脆声乍响,惊得旁边的小姑紧了紧怀中的孩子。
接着,外间的服务员进来了,看着那摔碎的杯子,和满室人的寒冷气氛,一时间也迟疑地不敢上前。
不再多留一分钟,孙功伟立即从里面向外走去,走到老孙的身边时,被老孙伸手一把拉住。
孙功伟咬了咬牙,转过身来就朝着老孙的脸狠狠打下了一拳。
席间顿时一阵慌乱,靠着最近的钟蕾随即去扶地上的老孙,而孙功伟迈步离开再无回头。
……
接着要办的事就简单得多了,孙功伟打的回去收拾行李,衣服来不及叠好一件件塞到箱子里,最后拉上拉链揣上皮夹,孙功伟就带着行李出了门乘电梯下去。
这天晚上的出租车都不愿意走长途的,孙功伟朝着拦截的一辆车的车窗里连着抽出了十几张百元钞,被暴脾气的司机骂了句有毛病啊,再很是气愤地把那些钞票给用力回扔了出来。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神经病!”
气瞪眼的司机刷一下关了车窗,嘴皮子继续骂骂咧咧地动着,车子一开,飞快地擦过了路边的孙功伟。
卷起的风将地上的钞票吹得乱跑,周围的行人都侧目张望了过来。
当然,也有趁机去抢着捡钱的。
孙功伟露着的手已经通红,拖着行李箱脚步滞重地走在路上。
一个多小时后,他伸手拦住了一辆面包车,那个司机答应让他坐顺风车,只不过最多只能送到一个休息站,之后那个司机要去另一个方向的高速。
不管怎样,这样也能接受,总之,孙功伟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多待一刻都会让他受不了,就快崩溃……
停车场的那辆面包车走后,孙功伟一个人坐在休息站黑漆漆的外面,双眼无比空洞,晚上的冬天是很冷的,寒风刮着星星点点的雪不断吹向他,然而他仿佛是石头,一动不动。
孙功伟即使被寒风这般吹着,也不承认自己刚才是多么冲动。
直到快半夜,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孙功伟冷得实在是受不了,冻僵的身体就算这时候想动也动不了了,剩下塞在口袋里的手指还稍微有点知觉,他脑子里仅存的念头,是打个电话给彭骄阳。
如果彭骄阳没办法来找他,他想着今晚就这样冻死掉算了。
……
“喂……彭骄阳……我是孙功伟……”
孙功伟的声音简直小到不行。
风中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已经没感觉了。
接到电话的彭骄阳先是一个惊喜,接着,听到那弱弱的声音便皱紧了眉头。
“你怎么了?”
彭骄阳低沉地问。
☆、亲密
彭骄阳去院子里开他爸的那辆破旧五菱时,彭大海和李芬还有来过新年的外公外婆早已经睡下了,车钥匙就放在楼下的桌上,用了好几年的车,除了车门能正常关好,里面的设施基本都报废了。
所以,尽管路上车窗都被关好,但是彭骄阳还是冷得直哆嗦。
索性去到孙功伟待着的休息站并不是很远,十二点五十的时候,彭骄阳便驶进了空荡荡的停车场,这儿简直屁个人影也看不着。
坐在驾驶位上的彭骄阳呵了口气,搓了搓手,然后开了车门下去,刚一出来,气温低得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双手赶紧插口袋里,彭骄阳去找孙功伟,见到他时,孙功伟缩成一团跟个地上的垃圾桶一样,差点就被彭骄阳漏掉,幸好旁边的行李箱起到了识别的作用。
“孙功伟?”
彭骄阳朝着那坨黑影走过去。
僵硬的黑影微微地抖了抖,孙功伟的脑袋好像想要转动。
待彭骄阳站定,俯身去看,黑暗中又看不真切,于是掏出了手机,朝着地上的人打了个光。
……
孙功伟只觉得一阵刺目的光照得眼睛很是难受,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
“是我……”
两个字一说出口,牙齿打颤的声音都要清楚得多。
彭骄阳一时之间忍不住笑了出来,照着孙功伟的光也跟着晃动起来,直弄得孙功伟眼皮紧闭睁不开来。
收了手机,彭骄阳依旧轻声地在笑,伸手去扶起地上的孙功伟。
“你是不是傻?怎么还坐在了地上。”
孙功伟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彭骄阳只好弯腰一把背起了他,一手拉过行李箱。
把人放上了车里,彭骄阳打开了照明灯,挨过去帮他系好安全带,看他身体一直在发抖,脸也是惨白惨白的,便拿手包住了他冰冻的双手,低头哈着气,来回搓揉。
因为在外面待着久了,孙功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