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本来跟贾珏没有关系,只是林管事介绍族学的时候,贾珏留心听了一回,听到他们这批人,每年除了获得考试前三名的津贴外,每个月还有额外的笔墨费。
说是笔墨费,其实就是变相的贫困生补助,毕竟笔墨什么的,学里都有供应。按月发算,直接发到学子手中,也可托荣府来回于京城、金陵之间的下人,连同书信送到金陵家人手中。
贾珏当时就心动了。
正好,有人联合了十来个个同为书院学子、家里吃糠咽菜供他们读书、年龄在十四五六之间的族人,要去找贾瑚自荐,又来说服贾珏作为领头之一,因贾珏在这些人中颇有威信。贾珏也欣然应响。
这些人找到正在酒楼包厢用饭的贾瑚,贾瑚当时真是喜出望外。
毕竟,能自己找上门来的,才是他现在急需的人才。
不过他狡猾地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相当温和地和他们谈了一回话,表示一下自己的错漏,同样提出要考察品行。
有人愤愤不平,难道我等学子,收了你的恩惠,还会不回报吗?
还有的人讽刺说,贾瑚只选择年纪小的小孩子,是为了把他们发展成自己忠心的手下,不接受他们,是因为他们年纪大了,不好控制。
贾瑚当场就发飙了。
他指出找茬的、装做给他说好话实则施压的、说话神色谄媚的几个人,直言不讳道:“读书人不可失了风骨,你们为自己挣一线生机,固然没有什么好指摘的,我却不是好让人拿捏的人!”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荣府一脉对族人施的恩惠还少吗?可曾以此挟恩图报,借此邀名?”
还真没有,贾代善不屑为之,贾赦却是用不上,至于贾政,他更在乎自己的名声,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贾瑚又道:“君子重德,我父交代我择取品信高洁、人品出众之人,只是不想养出白眼狼!这难道做错了吗?”
这番话说的大家哑口无声,其中几人更是面露羞愧之色。
贾瑚颇有气势地点出几个人,道:“这几人,方才我一直冷眼看着,却是人品端方,并未受人蛊惑,可随我去京城。”
大家一看,这几个人,没什么共同的特征,实在让人猜不透贾瑚是根据什么标准选人的。
贾瑚表示,他可是命赖二全程跟进,家底早就摸清楚了。
还有人欲出声,说些什么有教无类的话,贾瑚冷声打断:“世上只有自己甘愿做好事的人,万万没有被别人逼着做好事的人。你们真的当我贾瑚好欺负?!”
那领头之人,年轻气盛,又自诩聪明绝顶,以为自己的伎俩算计一个小毛孩是绰绰有余,这时才想起贾瑚国公之孙的身份,必有人在暗中教导,顿时脸色煞白,只恨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其他人失望地离去了,剩下被贾瑚点名肯收下的几人。
贾珏眼看自己是年龄最大的,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问:“贾兄,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可有什么注意事项?”
贾瑚神色缓和下来,也不回答,反而笑道:“我们这儿都是姓贾的,何必唤我贾兄?我记得你,你是六婶家的贾珏,和我同一个辈分,你叫我贾瑚就好。”
这两句话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见四人神色都有些放松,贾瑚才道:“回头林管事会来找你们,你们听他的便好。”叫了一桌酒席,吩咐鹤归先去结账,又对这几人鼓励了几句,便留下他们交流感情,自个儿先走了。
这些少年一共有十三个人,最大的贾珏,十六岁,还有贾玥、贾茗、贾佩,都是自荐来的,四人只有贾珏过了县试。
现下,见贾瑚过来了,几人都有些紧张。
除了在酒楼上见了一面,上马车前见了一面,这还是他们第三次见贾瑚呢。
贾瑚笑道:“家里的琐事都用不着我操心,也没什么好麻烦的。——你们这是?”
一个一看就很机灵的少年挥了挥手中的书,说:“我们在说《论语》。”
贾瑚顺手接过来一翻,指着一行字,随口说:“这里你抄错了。”
那少年是贾玥,十五岁,除了贾珏,就数他最大,也是十三人中,最活跃的一个。他嬉皮笑脸地接过书,不经意地说:“瑚兄,听说你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是不是真的?”
贾瑚还没说话,一个八、九岁,看起来比贾瑚小一些的孩子听了,羡慕地看着他,大大地叹道:“哇,那你岂不是省下来好多钱?都不用买课本了!”
贾瑚失笑。
他已是秀才之身,指点在座的各位毫不费劲。面对几人如饥似渴的目光,饶是贾瑚,也不觉有些头皮发麻。
说的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到了午时,一齐用过了饭,饭后又说了一下在这里住一阵,明年正月十六族学开学的事,贾瑚便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
若是在夏天,中饭过后,整个荣府都是静悄悄的,连守在门外的丫鬟婆子都在打瞌睡。深秋倒是更热闹些。
贾瑚没有午睡的习惯,惦记着在船上都没办法好好写字,又去书房写了十来张打字,直写的手臂微微酸胀,才停了笔。
回到荣府,林之孝就被祖父正式给了他,只听从贾瑚的命令。
也不知道先前叫林之孝去办的事,现在做的怎么样了。
贾瑚正在出神,就听见鹤归来报,林管事来了。
林之孝毕恭毕敬地站着,头低着,道:“大爷吩咐的事儿,奴才都安排好了。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