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嘉成脸色陡然一白,谷嘉诚亦晓得调笑得有些过了,有心想转圜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见伍嘉成别过脸垂下眸,双肩隐隐有些发抖。
谷嘉诚瞧他那委屈隐忍的模样,是心疼极了,只恨不能将皇帝搂进怀里,好好疼爱怜惜一番,却也晓得若是真搂了,只会将他得罪地更加厉害。
谷嘉诚舔了舔下唇,低声下气致歉道:“是臣口不择言,是臣耍流氓冒犯了圣上,圣上襟怀坦荡,千万别与臣置气,若是气坏了身子,臣死万次亦不足抵。”
伍嘉成“呸”了一声,冷哼道:“大将军不仅脸皮厚实,这张嘴也越发贫了。”
谷嘉诚笑着问:“圣上觉得,是好还是不好呢?”
伍嘉成不解问:“好怎样?不好又怎样?”
谷嘉诚说:“圣上若觉不好,臣改了就是。”
伍嘉成皱眉看着他,谷嘉诚唇边携着丝淡淡笑意,确是十分诚恳的样子,伍嘉成一时忘了刚才的嫌隙,只觉得他这样子,倒是很像当年。只是那样简单纯粹的过往,他与他,自是回不去了。
伍嘉成整个早上都有点蔫蔫的,谷嘉诚瞧着这日早膳比起前一日少了近一半的菜色,询了掌事宫女正要发作,伍嘉成却道:“是朕嘱咐下去削减用度。”遂把昨日皇后等人筹款行善之事说了。
谷嘉诚问:“她们削减她们的,与圣上何干?”
伍嘉成挺胸道:“朕乃一国之君,自然要以身作则。”
谷嘉诚道:“赈灾之事不劳圣上操心,相关事宜都已安排妥当,不缺这点银子。”
伍嘉成还要说话,谷嘉诚给他夹了块蟹粉糕,淡淡道:“臣四处征战、苦心经营这么些年,难道还养不起圣上您。”
伍嘉成双眸圆睁,表情颇有些惊疑不定。因为大将军这番话既像是表忠心又像是炫耀,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里面,他不晓得是该嗔呢该怒呢,还是骂他一句“耍流氓”,最后只好闷头吃糕。
皇帝是着急的性子,当日朝会上便将国丈与韩家公子的新职位宣了。朝堂上还没什么,下了朝,众臣们自然议论纷纷。
国丈去军器监倒罢了,毕竟仍是正四品,只是那韩家二公子乃京城里有名的纨绔,不晓得皇帝盘算的是什么,大将军竟然也纵着。
得了前朝此番消息,皇后自然十分欢喜,待到了八月初一那天,皇后盛装来玄宸殿请安,且邀请皇帝晚间再去凤栖宫坐坐。
伍皇近日心情不错,便应了。
晚膳时皇后自然服侍地殷勤周到,伍皇让她劝地多喝了几杯酒,灯下瞧着皇后,似乎格外有几分明媚姿态。
待皇后屏退了宫人们,伍皇才晕乎乎瞧出些门道,皇后温顺跪在伍皇身前,将脸庞枕在他膝上,柔声款款道:“今夜,就让臣妾服侍圣上吧。”
伍皇想推开她,又有几分不忍,道:“皇后,皇后也知道……”
皇后点了点头,抬眼温柔望着皇帝说:“圣上这几年一直悉心调养着,不妨,不妨与臣妾试试……”到底仍有羞意,皇后双颊浮现少女似的红晕,“不管成与不成,左右在臣妾这里,圣上不用担心。”
伍皇让她说得有几分心动,其实刚成亲那阵子,他们也试过几次,在皇后这里,确实没什么可遮掩的。伍皇迟疑着,终还是点了点头。
皇后羞怯怯拉着皇帝去了寝殿,两人相继洗了澡。皇后晓得伍皇不与人接吻,便直接脱去衣衫……可还是不行。
皇帝一声叹息,神色萎靡道:“委屈你了。”
皇后却冲他委婉笑了笑,轻轻贴进他怀里说:“臣妾爱着您,从没有觉得委屈。”
当夜,伍皇歇在了凤栖宫。
消息几乎在第一时间递进了大将军府邸。
当时大将军正在听影卫的一份密报,问与北狄通消息的几名商旅该如何处置。
谷嘉诚缓缓啜一口茶,垂着眼眸,轻声却清晰道:“杀。”
☆、第五章绮阁添香
大将军一连许多天未进玄宸殿请安,伍皇不晓得哪里又得罪了他。
这□□会后,皇帝留下了大将军。
“谷卿最近都忙些什么呢?”
“北狄即将进京递交国书,自愿为我大绍之属国,附属之仪诸事繁琐。”
伍嘉成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朝会上说得还不够多么!”
谷嘉诚道:“臣近来忙的便是这事。”
伍嘉成几乎让他噎住,扭过身负气道:“大将军且忙去吧。”
谷嘉诚瞧他那状似撒娇的样子,心里便有几分柔软,连日来的气郁顷刻间都散了,心中也觉得自己好笑:何必与他置气呢?那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且不论,他不开窍也不是一日两日,自己既已宠了他这么多年,又何必于一时一事计较。
想通此节,谷嘉诚虽还是一副冷淡的面孔,语气却柔缓许多,他问:“圣上最近可是觉得闷了?”
伍嘉成皱着眉头“嗯”了一声。
谷嘉诚道:“再过两天就是中秋,届时宫中定然要热闹一番。”
伍嘉成托腮道:“年年都差不多,没什么意思。”
谷嘉诚略一沉吟,道:“不若这样,中秋夜不宵禁,坊间是极热闹的,臣带您出去玩。”
伍嘉成闻言兴奋地跳了起来,几步冲到谷嘉诚面前,拽着他的衣袖问:“真的吗真的吗?我们真的出宫去玩?哎呦,朕可想死西市的焖炉羊肉了!”
谷嘉诚看着他那双流光璀璨的眸子,眼底浮出温柔笑意,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