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奋开云鹤的手,但见他红衣早已破了几个口子,颜色已无昔日那般红艳,他模样落魄,却如何亦要挺直了腰。天雷恍然劈下,临空险些不及躲避,不想两脚一错,便又坐回地下。
阴云不散,天雨直下,天雷滚滚。
“小……”云鹤看着那道天雷直劈向临空,他本是想呼出声,只是不知为何余下的二字竟是硬生生地哽在喉间。
临空心下惊惧万分,他知若果被天雷劈中,便是要精魄散去,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是死在此。他曾想过许多,彼日为荀华受刑,他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只是不想自己仍是活着,既是身负千疮百孔,他亦是好好地活下去,他所愿的不过只等那日可与荀华见上一面。
只是未能待到那日,自己死期已至,甚至……还未曾与荀华告辞。
满是绝望的眸子缓缓阖上,已不知有许久未曾哭过的眸子流下了一行清泪。
只是……
为何身上还未有半分痛楚?
“荀华!你罪孽深重,为成魔竟食下人心害人性命!今日我等要替天行道!”
临空闻言,赶忙睁眼,但见立于自己眼前之人不为他人,正正是荀华。
“尔等不过区区凡人,我荀华可会放入眼中?”荀华拂袖轻去了衣上的灰尘,口气平淡,似是在谈家常之事。
临空起身,于荀华身后窃看荀华口中所说的那几个凡人,那几人虽看起软弱,只是在听见荀华这番言语后,那略一施的轻功便可得知这几人身手不凡。
“那人便是这魔头的弟子,若将他擒来,何惧荀华不肯降于吾等膝下,若是事成,吾等日后定会名扬天下!”说话的女子正是那几人里的领头。
此言一出,定让余下几人更为兴奋,名扬天下此等好事何人不想?于是不及多想,纷纷施了轻功,便向临空擒去,临空不知何事,脸上满是茫然,他尚未反应回来,只茫然地盯着那几人离自己越发的近。
云鹤于遥处瞧着,在那几人离临空不过半丈远之地时,他曾想过上前阻住那几人,只是甫一迈步,便是想起玉帝所下的令,可是……他又怎能看着临空受到半点伤害。
“啊……”恍然听见几声怪异的□□,但见荀华一掌插入一人胸口之处,那人神色痛苦,手脚正自挣扎,双目微带绝望与恨意。
此地血腥味似酒那般浓,余下几人只见同伴已去,心中自是越发恼怒,当下几人围好阵势,只为寻到机会,便此将荀华降住。
“你可知你这魔头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我爹爹,我娘亲,俱是死在你的手上!”
荀华将尸体扔于一旁,不以为然地瞥了那几人一眼,领头的女子早是泪如雨下,单薄的身子轻轻发颤,连着执剑的手亦是轻颤不已,她上前几步,只续道:“今日,我定要为爹爹娘亲报仇!”语罢,已是一剑刺去,这一剑去,直让临空看得惊惧,他只赶忙上前,挡于荀华之前,一臂挡去女子的那一剑。
女子一招一式毫不留情,临空俱是接下了重重的几拳,所幸他躲避及时,每每一剑送去,皆是刺不中他的要害,临空自知擒贼先擒王,他虽是处于下风,可他也懂得何为计谋。
阴云不知何时散去,在临空与女子对手之时,只听有几声痛苦□□,女子在听闻这几声时,恍然收剑,她只怔怔回首,瞧着与自己同来的同伴皆是死去,瞧着他们死相怪异,人心已被荀华挖了去,胸口处只余了个空洞。
四周终是平静下来,临空瞧着眼前的荀华竟觉有几分陌生,墨蓝衣裳沾满血迹,那双眸子竟是血红,临空在对上他的眸子之时不禁一怔。
“空儿,你说这天下还有何人敢阻我?”荀华大笑,只是笑声万分凄凉。
临空不言。
荀华等了良久亦未等到临空应言,他不禁心头起火,只忽的转脸,一手伸出掐着人脖颈:“你为何不说话?可是哑巴了?你可是怕我了?”他话本问得恼怒,只是最后他终是松了手。
“师父。”临空跪于荀华之前叩首道,“徒儿知错。”
一阵沉寂。
他不曾抬首,只是这般沉寂得愈久,他愈是不安,他悄然将脑袋抬起少许,但看荀华正捂着脑袋满是痛苦神色,他赶忙起身,便想搀着荀华,怎料那人一手将自己挥了去,随后入耳的,是临空此生不愿听见的——
“你再不是我的徒弟!滚!”
临空自然不愿走,他复是跪于荀华之前,瞧见荀华眸子清明再无血红,便知此时正是荀华清醒,那番言语定是他心里所想。可他又如何甘心,等了五百年,只为与他见面,只为再回去他的身边。
“云鹤没与你说么?你怎的如此下贱!”荀华一脚将他踹了于地下,他只冷眼看着临空默默起身而后跪好,他再受不住临空这般寡言模样,他只上前将人压于身下,看他墨黑眸子中竟是带了几分欣喜,荀华不禁一怔。
回神过后,便是予了临空一掌,这一掌恰是打于脸上,接连数下巴掌力道极大,只打得临空脸颊微肿,唇角流血,而荀华那双清明的眸子已然渐渐化为血红。
“师父,徒儿想你。”临空不惧,只知惟有成魔后的荀华方才会唤自己一声空儿。他双手抚上荀华的肩,眸子酸涩竟是想要流泪。
临空又回至荀华府中,只是此次听闻竹安早已病逝,那早年抱来的狐狸亦不知所踪,自荀华成魔失了心智,留于府中的人是少之又少,这府中临空能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