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转头私语的也有,但是——没有人看到过王谢。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近,裴回气喘吁吁的声音:“燕华大哥,先回去歇歇吧?”
燕华茫然地摇摇头:“小柱子那边,怎么样?”
“他也是发了信就急得团团转,信放在他们平时联络的地方,是被取走了,但还没有回。”
“容翔,谢谢你,你回去吧,我再等一会儿,就在附近,不用担心。”燕华勉强露出笑容,“家里,还有小柱子,都交给你了。”
“啊?”
“少爷他会回来的。”
“燕华大哥,跟我回去吧,如果你不在的时候,重芳大哥回来了,你们不就错开了?”
“没关系,我在外面,总觉得,会离他近一点。他要先回家更好,我无所谓的。”
裴回看燕华鬓角落下几络乱发,被汗水粘在了脸上,衣裳也有些凌乱,下摆全都脏了,他咬了咬嘴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挂心如此,他真是羡慕王谢,尤其是燕华行动不方便,偏又是这么坚强的一个人,他也真的很佩服。
“那我先回去,燕华大哥,你自己小心。”他要去盯小柱子,他去守门,万一王谢回家了也好马上找燕华回来。
“有劳容翔。”燕华笑着,往下一处行去。
结果裴回刚刚转过身,忽然斜刺里就有一个汉子,正在一路疾走着,看见燕华的样子,便喊了一声:“那边失目的先生,是不是谢少爷宅子里的燕华?”也难怪,王谢太败家,而燕华又实在太显眼了,几乎满城甚至四乡皆知。
燕华一顿,急忙扬声应道:“是我。”
“谢少爷说——哎呀,有没有跌坏?”那汉子话音未落,燕华已经踉踉跄跄往他这里走,一脚踩空,结结实实摔到地上。
汉子赶紧过去扶,手臂被一把抓住,手劲之大让他不由“嘶”了一声,惊讶之际,只见燕华并不顾自己跌跤,急匆匆问:“我家少爷怎么了?”
“轻点轻点,他跟俺兄弟在一起,怕你们着急,说让俺先给家里带个话,谢少爷在车上,随后就到。”
燕华苍白着一张脸,追问:“他在哪里?阁下遇到他的时候,他怎么样?”
汉子的话让他落下的心又提起来:“谢少爷可是挺狼狈的。”
燕华僵了僵,一旁的裴回赶紧一边扶他,一边向那汉子道了谢,那汉子挠头嘿嘿了两声道:“也没什么,就是看着是个斯文人,手劲比俺们种地的都大。”
“他……出了什么事?”燕华缓缓问,“不能立刻过来?”
如果王谢无恙,定然直接回家,用得着先报信?而且他在车上,难道身体有什么不便不妥?燕华确实不敢往下想,他怕,怕一个不好的结果。
“他没事,不过好像遇上强盗了……”
“——燕华!”
远远传来熟悉呼唤,登时,周围人来人往的说话声、摩肩接踵衣衫窸窣声、车轮辘辘蹄声嗒嗒仿佛一并消失不见,燕华攥着盲杖,用力得指节都已泛白,人定定立着,侧耳对着某个方向。裴回注意到他的动作,稍微有些不明所以,然而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狼狈的人自远处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到了眼前一把将人抱住:“对不住,燕华,我回来了。”说着又紧紧抱了一下。
“少爷,没事就好。”明明担心的不得了,然而他说不出来什么,更不方便说什么,只有抬手将对方也拥入怀中,自己靠着对方肩头,听着急促的呼吸声,慢慢将紧张平复,旋即察觉,触手之感是薄薄的衣衫和微凉的温度,忙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阵,抬起头,问,“少爷,你——你的衣服?”说着,就要将自己外袍解下来。
第三十九章小裴回点对鸳鸯谱
王谢再次用力揽了揽燕华,将他的手也一并拢在胸前:“我们回去说。”探手摸摸他额头,嗔道:“青了一大块,破相怎么办?”又转头招呼裴回:“容翔,也谢谢你看顾燕华。”
“哪里的话,重芳大哥没事就好,燕华大哥一直很担心。”裴回可是看出了王谢虽然没说太多,然而举动中满满的关怀歉意,这两个人在一起,他觉得真是很相配。不过王谢这打扮,确实是……太过清爽了些。外袍没了,长衣也不见,xiè_yī外面围着块粗布,还在跑过来的时候掉了,在街上这样穿着早已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想着这是不是王大少又传出什么新鲜的难堪事儿。
王谢再次谢了捎他回来的汉子兄弟,找燕华从荷包里掏出一两碎银,汉子大喜过望收了,连声愿意多行几步,将他们送回家去。王谢又扶燕华上了汉子的驴板车,一手接过盲杖,才发现竹竿握手之处已然被攥出了丝丝裂痕,又是心疼了一番。燕华丝毫不觉,坚持将外袍披在王谢身上,自己往王谢身边靠了靠,笼了对方双手在自己手心里搓热。王谢则抽出了一只手,心疼地给燕华揉着额角刚刚磕出来的淤青。
裴回在旁,一路看着也不多话,那两个人之间似乎也插不进什么话去,一个尽力说明自己不过轻轻跌了一下没有摔坏,另一个则再三道歉迟迟未归并保证一切平安,彼此一问一答都低低的,然而脸上都带着恬淡的笑意。
等进了家门,小柱子抱着一个包袱,愣愣站在门厅,见到他三人进来,连忙迎上去,他不敢对王谢放肆:“谢少爷,这是主人给你的。”
王谢瞧袱里是自己外衣钱袋诸物,暗恨雷衍水斤斤计较,不过就是叫破了身份,至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