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冰制的字。
长昀跟着钟离的笔划轻轻念出声来:“逸……雨……涵……梦……”
“逸雨涵梦!”
冰字在空中只停留了一刻,钟离身形一停,冰字就坠在地上摔成了冰碴。
孩子们欢快地高呼,眼睛里亮晶晶的,长昀大声笑着,问道:“逸雨涵梦是什么意思啊?”
钟离的表情淡淡的,他看着面前四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仍然无法把他们和他认识的那些人联系在一起。
在那个勾心斗角的世界里,长昀手持短刀要取鉴安的性命,满眼的杀意;赵桓夕身穿甲胄厮杀战场,如嗜血的夜叉越战越猛;陆皖柯位极人臣,熟于官场厮杀尔虞我诈;鉴安高坐朝堂之上君临天下,装出一副昏庸无能的样子,内心却在百般算计。
多年后的他们,和现在这些孩子比起来,多了些什么?亦或是少了些什么呢?
钟离眼前浮现出皇帝浑身是血躺在榻上的模样,他说,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不过是,逸雨相逢,一场涵梦。
钟离在孩子的欢笑声中静默地站着,好一会儿露出一个寂寞的笑来。
“林花凋谢,时光易逝,聚不由心,分不由己,所谓人生,大致如此。然而即便如此,若有袅袅逸雨,仍要相逢相知相爱相伴,即便不得不分离,也曾有过如诗涵梦,这样的人生便不是虚度。”
钟离抬首向西,残阳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橙光,身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无比落寞。
孩子们静默了一阵,赵晋缓缓开口吐出一个字:“酸。”孩子们轰地笑开来,钟离也不由得笑了。
晚膳过后,赵晋被家丁接回府里去了,两位皇子给皇帝和皇后请安回来,陆甄正好又有要事要留宿宫中,此时正带着陆皖柯陪同两位皇子正在吃小点心。
钟离心念着夜晚即将发生的事,心中不安,几人的谈笑也没有怎么听进去。
长昀突然拉了拉钟离的衣袖,皱着眉问他:“禹笙,你怎么不说话?”
“嗯?”
长昀道:“我刚才请奏父皇,让你当我们的少师,父皇说过几日诏你进殿面圣呢。”
钟离看看鉴安,鉴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甄笑道:“皇子殿下为阁下请命,想必皇上也会认真考虑的,这样的好运,可是千金难求啊。”
钟离淡淡地笑道:“谢谢长昀。”
长昀拉着钟离的袖子,一脸向往地笑着:“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见面了。还记得么?你答应我要允我一个愿望,那个愿望我已经想好了。”
“是什么?”
长昀笑得一脸神秘,看了钟离一阵,忽然有些羞赧地垂下头,“嗯……以后再告诉你。”
钟离苦笑,以后……真的还有以后么?
戌时未至,乳母来带两位皇子回殿休息了,长昀拉着钟离的手,眸子里璀璨如繁星,他笑着道:“明天还能见到你的,对么?”
钟离只是笑,握着长昀手的手心有些出汗。
作者有话要说:
☆、事发
这夜的月亮格外的大,明亮的月光将整个皇城照亮,似乎是为了见证这夜将要发生的事。
钟离躲在一棵古松上,看着橙黄色的月亮安静地等待。时间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走得格外地慢。
皇城里安静得如同睡着了一样,只有偶尔巡逻的侍卫给这个寂静的宫城带来一些声音。
子时,巡逻的侍卫再一次走过鉴安居住的霁月殿,再过半刻便要巡至长昀居住的惜云殿,之后有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不会再有巡卫经过这两个地方。
钟离算准了,如果要动手,此时将会是最好的机会。
果然,巡逻的人刚走,远处便升起一股黑烟,伴随着烟雾是熊熊的火焰。
钟离一惊,是皇帝居住的福宁殿。
皇城的安静被猛然打破了,侍卫们奔走着往福宁殿跑,却听“轰”的一声,中宫方向也传来了爆炸声,火焰直冲天际。中宫,是皇后和嫔妃们居住的地方,宫殿修建得较为密集,中宫失火,受难的就不是一人两人了。
钟离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声东击西之计。尹少卿的人先以这种方式将侍卫们都引开,保护更为重要的皇帝和皇后,而皇子的守卫力量就薄弱了,行动起来更为有把握。
钟离跳下树,朝鉴安的寝宫跑去。
接二连三的爆破声之后,整座皇城都笼在浓浓的黑烟之中,惊呼着的婢女和公公们护着自家的主子往外跑,人人都是衣冠不整,看样子都是匆匆忙忙从床上下来的。
钟离抓住一个婢女,大声问:“三皇子在哪里?”
“不知道,不知道……”
鉴安的霁月殿中也隐隐透着火光,还没有烧到外面来,但里面已经着了。
钟离顾不得打湿衣物,直接冲入了殿中。殿内乱成一片,婢女们忙着逃命,花瓶玉尊都摔烂在地上。钟离穿过正殿,直接来到内室。帷帐之中,一个黄色的小人影面色煞白,已经被吓呆了。
钟离冲上前,拉起他的手臂,高声道:“鉴安,振作一点!我是来帮你的!”
鉴安吓得双手冰凉,嘴唇在微微发抖,他见了钟离,立即“哇”地一声哭了,扑进钟离的怀里抽噎。
钟离抱起他,心情虽然急迫,但也知道必须要和他解释清楚,于是钟离看着鉴安泪汪汪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鉴安,你安静听我说完这番话,然后相信我。”
鉴安瞪着眼睛,泪水一股一股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