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止不住地打起颤来。
钟离没想到皇帝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里一震,忙伸手将面前的人搂在怀里,心里又酸又痛,脑袋里烟雾缭绕迷茫一片,钟离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钟离道:“你还记得他?他就是那个火场里失踪的皇子,对么?”
皇帝剧烈地挣扎起来,手指抓在钟离的肩上,指甲都嵌进钟离肉里去了。
“别说了!别说了……”皇帝仰起头,眼里虚无一片。
钟离心惊又心痛,圈着皇帝腰的手臂不自觉地用力,他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你若是不想听,我再也不说了好么?”
皇帝点点头,钟离探出头去吩咐了两句,马车调转方向往东驶去。
马车行驶到应城只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远,皇帝逐渐平息了下来。
钟离让下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皇帝一直显得心神不宁,钟离不敢让他一个人呆着,便也留在皇帝房中伺候。
皇帝坐在榻上,静静地呆了许久。直到晚膳时间,皇帝才缓缓开口,道:“他是朕的弟弟。朕死了,他确实可以顺理成章地继位……不,这个皇位本来就是他的。”
钟离看了皇帝许久,默默地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道:“若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皇帝对钟离缓缓露出一个笑来,这个笑淡若春风清若溪涧,当中一点淡淡的怅然,看得钟离又是一阵心酸。
皇帝道:“朕要说。若是不说,怕以后没机会了。”
钟离皱眉道:“怎么会没机会?只要你想说,我每天听你说。你不想说的时候,我决不强迫你。”
皇帝笑道:“知道了。朕失言了。”
皇帝顿了顿,继续道:“这皇位本就是他的,他只是拿回了他的东西。他若是恨朕,朕也不怪他,只是……”皇帝默了一会,嘲讽似地牵起嘴角笑了,“他也夺走了属于朕的东西,朕不会原谅他,就像他不会原谅朕那样。”
皇帝说完这番话就沉默了,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钟离好一会方才问道:“他夺走的东西,是什么?”
皇帝回握着钟离的手,笑道:“那时觉得是比天还重要的东西,现在想来,只是些无聊的小事罢了。”
钟离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不再多问。
知了在窗外有节奏地叫着,叫得人昏昏欲睡,烛火时明时暗,摇曳不定。两人肩靠肩坐着,一时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月夜
入夜后,陆皖柯来了。
陆皖柯穿着一身低调的斗篷,脸蒙得严严实实的,一钻进皇帝的房内就鬼鬼祟祟地栓上了门。
陆皖柯摘掉斗篷,扑通一声拜倒在皇帝脚下。
“皇上!”陆皖柯这两字喊出来,登时声泪俱下,“臣……无能!没能保住小太子,求皇上……治臣死罪!”
皇帝握着陆皖柯的手,将他扶起来。
“乾之,这些时日来,为难你了。”皇帝道。
陆皖柯听出了皇帝言语中的温和,伏倒在地上哭道:“臣……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道:“别动不动就说死,起来吧,告诉朕皇城内现下如何了?”
陆皖柯整了整衣摆,将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大概就是先皇的五皇子突然出现,持着先皇的信物,还找到了当年在宫中养育过他的乳母作证,证明他就是那个火场中被奸人带走的皇子。五皇子出现没多久,宫中就传出谣言,说皇帝病重了。大臣们预感到大事不好,纷纷来到皇帝寝宫觐见,但都被挡在了外面。捕风捉影的人开始传说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危在旦夕了。
之后,更戏剧的事发生了。
皇帝的母亲是先皇的一个婢女,先皇一次临幸后怀孕,诞下皇子后就封了个良人,先帝就再也没有搭理过她,也不让皇帝见她。这可怜的女人就这么在旁人刻意的忽视和冷对最后中被遗忘了。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同样是人,有的人咳嗽一下就像是天大的事一样,有的人默默地变成冻死骨也没有人过问。皇帝的母亲就这么不见了。
这个女人竟然在不久前又出现了,而且作证说皇帝并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而是她和一名已被诛九族的臣子私通的孩子。
陆皖柯说到这里,抬起头偷偷地瞄了一眼皇帝的表情。这突然出现的女人很可能并不是皇帝的亲母,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把自己的儿子供出来,但不论是不是林逸清等人找来的假货,能起到迷乱人心的作用就够了。
皇帝安静地听着,既不愤怒也不惊惧,见陆皖柯停了下来,皇帝问道:“然后呢?”
陆皖柯赶紧低下头继续说,朝廷一片大乱,要知道皇朝统治,最看重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讲究的是血脉的承接,只要是皇帝的血脉,就算是大奸大恶也是好的。而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居然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而是个假货,这样的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天大的丑闻,是绝对不能够允许的。
最先开始有所动作的是那些儒生,他们手捧着礼典经书在福宁殿前大声诵读,吵得福宁殿里公公婢女们整日不得安宁。接下来许多自恃才高八斗而不得重用的官员们也开始造反了,他们似乎是得到了五皇子的一些承诺,纷纷叫嚷着要废黜旧帝另立新帝。紧接着,一些保皇党的官员们开始收到威胁的信物,比如说放在府门前的血淋林的手掌,还有从墙外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