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过极意仙君赠给她的丹药之后,碧海心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疗伤。
她点燃了桌上青灯,看见了坐在桌后的不速之客。
她们相对着沉默,直到血滴先开了口:“你们营地的防守还是太松懈了,要是太清,我可溜不进你的房间。”她说着话,面上沉凝表情如冰雪化开,露出轻松笑意,仿佛她们只是久未相见的好友,随意挑了个话题打趣。
碧海心在她说完后才开了口,唤了声阿雪。
血滴面上笑容一僵,她看着碧海心神情,收敛了笑容,眼里涌了泪。她眼眶泛红,含了怨,看上去简直像是想要扑过来咬人了,却因为不能肯定碧海心的态度而还在克制。
直到碧海心主动对她伸出了手,血滴才扑了过来,死死搂住碧海心的腰,嚎啕大哭,一边道歉一边骂她一边撒娇,声音哽咽,字不成句:“我后悔了,我后悔了,阿瑟,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眼泪温热,打s-hi了碧海心胸前衣襟。
碧海心安抚地拍过了血滴背脊,低声道:“我身上都是血。”她离开战场,就回到了这里,尚未来得及更换衣装。
血滴闻言才抬起头,却还是拽着她的衣服不肯放手,那张美人面哭起来一点也不漂亮,咧着嘴,颊边肌r_ou_颤抖,纤长眼睫被眼泪哭得乱七八糟,糊在一起,眼睑周围通红一片。她用袖子擦掉眼泪,看见碧海心眼神温和,不再是绝情模样,才乖乖松开了自己拽住的碧海心衣料。
碧海心不止是衣服上,连头发间也夹杂了不少血污。此时条件简陋,她只能随意收拾一下,换了一身法衣,掐了水诀将头发冲过一遍。她做这些事的时候,血滴一直坐在原地,眼睛跟着她转,直到碧海心披散着发丝,坐到她面前,血滴才收回目光,垂目看向身前地毯花纹,手指将自己裙摆上的系绳卷起又放开。
碧海心直视血滴,开了口:“阿雪,我从前从未想过要去了解魔族, 我拜入太清门下,本就是注定要与魔修为敌的。”
血滴手指动作一僵,松开了系绳,抬眼看向碧海心,但是下一刻,却又避开了碧海心目光,只将眼睛盯住碧海心道袍上的太清纹路。
碧海心继续道:“后来你入了魔,我觉得明怀幽抢走了你,更不愿去了解魔修。”她声音低沉,语速缓慢,在幽幽灯影中如清风拂过,带来远方的苦涩草药味道。
“直到之前我做了那件错事,我才开始反思自己,我是不是太天真又太自私了呢?就算你入了魔,你说要跟我继续做朋友,我就答应了。我没有想过你入魔这件事会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才会在后来犯下大错。”
碧海心的眼里含了泪,她看向血滴,继续说道:“而且,阿雪,我竟然没有问过你,你是不是一直都很痛?”
血滴终于开了口,她神色倦怠,眸中却有泪光,她道:“阿瑟,你为何总是这样?明明不是你的责任,你也要揽到自己身上,不是你的错,你也要先反思自己。我总是在想,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又为何偏偏让我遇见你?”
“你说自己没有问过我痛不痛,为何却不想是我自己入的魔?你说自己不愿意了解魔修,为何却不想想整个修真界都对魔修喊打喊杀?我由道入魔,本就可以被视为背叛,是你重新接纳了我。”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碧海心道,“只是因为入魔的人是你,我才会去想这些。修真界与魔域之间确实有血海深仇,包括我刚刚才从战场上下来,身上都是魔修和魔物的血,但是你不是也没有怨怪我吗?”
血滴嘴角一翘,想要打断她,却被碧海心的眼神制止,她道:“况且魔道之争古已有之,但是向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阿瑟,你不应该以己度人的。”血滴道,“道魔之争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即使是从前天梯尚未崩毁,修真界资源丰富的时候,魔道之间的争斗也从来没有停止过。魔气与灵气不能共存,注定此消彼长,不可能和平共处。且魔修可以将灵气转化为魔气,道修却不能将魔气重新转化为灵气,更是加剧了这种矛盾。”
碧海心沉默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瑟。”血滴身体前倾,握住了碧海心的手,对她一笑,“你想劝我离开明怀幽,对不对?”
“可是离开了明怀幽,我又能去哪里呢?”
“我并不是因为遇见明怀幽才入的魔,离开了他,我也没法重新修道的。”
是因为你啊。血滴在心底悄悄说道,她眼睑四周还有红意,看向碧海心的目光却极温柔。她有足够自信,自己比世上所有其他人都要更喜欢碧海心,但是这喜欢,并不需要说出口。
血滴继续说到:“况且我知道,阿瑟你身为驻云峰下一任峰主,是不可能离开太清的。”
碧海心回握住了血滴的手,她直视血滴双眼,认真问道:“若是我说,我可以呢?”
血滴双眼睁了睁,心神俱震,听见碧海心说道:
“待到此间事了,天下之大,总有你我容身之处。”
第六十三章 筹谋
“若是我能从这一战中活下来,我会向师父禀明一切,自废功法,离开师门,我们可以一起去凡间界隐居。你不修魔,我也不修道了,若是你担心你我二人容貌惹来麻烦,我可以在山林之中布下阵法,确保不会有人打扰。”碧海心继续道,“我在思过崖上灵气被封,想了很多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