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大太阳,随时洒落阳光和温暖。他是冬天里最顽固森寒的冰雕,可再冰再冷,也抵不过太阳源源不断的释放的热量。
只是,后来,太阳知道了他不单纯的心思,知道了他不止是个单纯的少年那么简单,知道了他的种种隐瞒,可在那人眼里,他欺骗了他,且每一条都是不可饶恕的罪状。太阳吝啬地不再发光发热,且独独对他吝啬。那人开始避着他,疏远他,他冷漠,那人可以比他更凉薄,似在和他较劲,比个高低。
他不是非赢不可,却总是赢,他不是故意的。那人每一次铩羽而归,便更加厌恶他。
而他心气高,放不 段,他以为他做得多了,那人总是能看清的,却不想……
若是从来没有希望,便不会绝望。要摧毁一个人,不是堵死他每一条路,让他一次次无功而返。而是当他终于在一条路上走了很远,且看到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门,他欣喜若狂地冲过去,却发现门外是悬崖。
心下,若澄净平和的湖面,骤然被顽劣的孩童嬉笑着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波纹涟漪,那水纹一圈圈晕散开来,久久不能平静。
这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随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全然不顾自己的行为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
温舒 着下唇,贝齿阖紧,目光如寒冬的早晨屋檐下凝结着的尖锐冰棱。若是这人为了他的病才顺着他,因他日渐孱弱的身子才怜惜他,因他所中的毒而补偿他,他会受不了的。
一个女儿家看到受伤的小兔子,也会难过不忍,继而母性大发,心疼地抱回家,替它包扎。他在那人眼里,是不是也是一只精致又漂亮且受了伤的兔子,那人自己可分得清怜悯和爱?
一想到若是应了他的猜测,腿脚便虚软得站不住,身子似要被铡刀拦腰截断。
后知后觉地扬起手。
“温舒……”君凰却只注意到他踉跄不稳的身形,倾身揽住他。
温舒没想到君凰不仅不躲,还主动凑上前来,虚弱道,“放开我。”
“我不!”君凰的手臂像铁索似的箍在他腰上,额前的一绺发丝垂落,覆在左眼之上,多了丝落拓不羁的味道,明朗的眉宇间俱是坚毅。
“我不!”他重复一遍,毫不畏惧地迎视着温舒,嘴角微微上翘,“我就不。你想打就打,打完左脸,还可以接着打右脸,当然,你独独偏爱打那一边,我也没意见。我不躲,你打好了。”
这人这么笑着坦荡荡地让他打,温舒反而下不去手了,弯下腰又咳嗽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别气,别气,我错了还不成吗?”君凰叹息一声,小媳妇似的低头,心疼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夜色暗沉,隔了几步只能看清个大概的轮廓,又有巨石遮挡着两人,且君凰压低了声音在说话。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个鬼魅般的身影突然闪到那位矜贵公子旁边,扶了他一把,接着两人低声了几句,如此而已。于温舒,却几乎是颠覆了一整个世界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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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你还好吧?”李睿扬声问道,他正情绪激昂,心里如同万蚁在爬,痒得很,迫切地想要温舒赠他个锦囊妙计,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谁知温舒竟关键时刻身子不适,似乎还病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碍于有个武功高强的君凰在旁边,不敢靠近。
早闻惊鸿阁主一手惊鸿剑法神乎其技,神鬼莫测。可也不曾想他会有如此可怕的实力。李睿征战沙场多年,练就一身好本事,自恃武艺不俗,可绝对不敌君凰,最诧异的是方才君凰移形换位到温舒身边时,他竟看不清君凰是何时动身,如何动作的。
“他很好。”君凰抬起头,冷冷地代温舒回答。他望向那立在人群前方,身披银甲容貌罡正的男子,那就是李睿,连温舒都要忌惮不已的人,设计他们自相残杀的主谋,令他们进退维谷的人,果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与那沈笑笙是一丘之貉。
温舒掐着时间,季扶苏那边不知进展如何,也该有点动静了。李睿显然对他的计划心动不已,在这之前,他务必要让李睿主动应承下来。
温舒将大半的重量靠在君凰身上,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王爷……”一出声发现声音虚得可怕,复又抿了唇。
“温舒,你要说什么,你说我来讲。”君凰及时地请命,充当起传声筒。
温舒不矮,可君凰仍比他高出大半个头。他微微仰头,蓦地落入一双真诚关切而泛着忧虑的眸子里,君凰见他望过来,甚至快速地露出一个笑容,眼中便如星光在闪。他心头倏尔似暖阳散落,融化了一季冰川,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又冷又黑,怎么谈?让他先好吃好喝招待着。”温舒眨眨眼,微喘着气说,话里露出一丝明显的戏谑。
君凰讶异,转念一想也是,现在是李睿比较着急,不趁机捞点好处都对不起自己,随即露齿大笑,嚣张地大声复述一遍,顺口不客气地多加了一干要求。
好酒好菜自是不可免,比如热水,比如衣服,比如沐浴……
须臾,两人已置身温暖的厢房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喝着热茶。
温舒只啜了一口,就嫌弃地不肯再喝。
君凰窝在椅子里,昏昏欲睡。
温舒卧在软榻上不过躺了半刻,李睿便派人来请。
“慢,王爷吩咐,只准温公子一个人进去。”客房门口立着两个身披银铠,腰上带着佩剑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