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箓道,此花名曰耶梦伽罗,遍布整个苍翊路中,勾魂夺魄。
苍翊路,通往魔界之域。
那艳丽如同女子红罗裳的妖花,便簇拥着一条不归之途,一眼望不到头的妖娆妩媚,像极了女子出嫁时的红妆百里,空气中隐约有声音在轻声吟唱,唱着无人能懂的歌谣。
百里百里红妆途,娘子出嫁莫回头,莫回头,莫回头,君家有酒醉轻侯,回头无处空念愁。
声音飘飘渺渺,好似那风在空中飞扬,一下散了,一下聚了,听不真切的远,梦般迷离,却不由的让人心酸。
张至深恍惚着望向南箓,那一张容颜绝世,双眸艳丽如同盛开满目耶梦伽罗,红光流溢,神情悲伤。
“南箓,这这这些花在唱歌!”
南箓道:“,是风在唱歌。”
“……”张至深望着他。
那目光沉在铺了漫天漫地的花海中,声音还是清冷的:“这花,只能生长在魔界,年年花开,靠吸食人的欲念邪气而活,长在苍翊路上,为走入魔界的生灵引路。”
这话犹似那妖媚的花,令人心里一凉。
“我们,真要去那魔界?”散在风中的低吟还在继续徘徊,娘子出嫁莫回头,莫回头……
“是。”南箓忽然握紧他的手,力道大得好似要将他整个人都捏碎般,“从此,魔界就是你长住的地方,深儿,你可还愿与我一起?”
那声音低低沉沉,一字一字好似敲在心里,他注视那人的眼,艳丽的悲伤,深深看着他。
身后的耶梦伽罗盛开至最妖娆的姿态,朵朵都像极了勾魂的妖,泫然泣血的红,风中缱绻着飘渺的低吟,散了,聚了,声声迷幻,娘子出嫁莫回头,莫回头,莫回头……
人的一生,有许多种选择,随心的,违心的,未来就在一个转瞬间决定,踏出第一步,便无回头路。
他曾那么惊恐着成为妖,可依然是人;现在,这成了魔的妖精问他可愿意一同走入魔的地域,他是有选择的,可依然傻傻地点了头。
“我愿意。”
从此一去不复返,是人是魔,都不重要了。
风儿骤然大了起来,撩起满地艳红如血的耶梦伽罗,那些妖花吸食人的贪念罪欲,爱恨痴缠,在魔界之门璀璨夺目地盛开,像极了新娘子喜庆的嫁衣,铺了百里的红妆,为每一个进入魔界的生灵引路。
南箓道:“入了这片魔域,你便是回不得头的,即便你还是一介凡人。”
张至深反握他的手:“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休想再将我丢开了,南箓。”
赤红眸子荡开一抹笑意,满目耶梦伽罗:“这可是你说的,从此休得反悔。”
那人笑得张狂了,将他抱在怀里恣意轻薄了几下,同先前的阴沉是完全不同的模样,仿佛一个灵魂在那仙子般的躯壳中活了过来,耀眼夺目,将张至深看得目瞪口呆。
张至深道:“小爷我说过的话,自然是不反悔的。”
“来。”南箓拉着他的手,“跟着我的步子,到一个新的世界。”
张至深任由他拉着,一步两步,分开妖娆满目的耶梦伽罗,踩着他的步伐,走向望不到头的尽头,远处飘飘渺渺,艳丽的花海,燃到了尽头,便成了火的灰烬般。
风儿轻轻地聚了,散了,花丛摇曳起伏,细细袅袅的声音依然在轻声吟唱,百里百里红妆途,娘子出嫁莫回头,莫回头,莫回头,君家有酒醉轻侯,回头无处空念愁。
远远望去,也不过就是一袭白衣的魔牵着一个青衣的凡人一步步走在耶梦伽罗的指引途中,远了,近了,过了苍翊路,莫回头。
那一日,即便过了许多许多的年头,张至深依然记得,这个白衣的魔,牵着他的手,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途。
那一时,他不知牵着他的是那个温柔的南箓还是那暴躁的魔,总而,就是那只手,牵着他,一路苍翊途耶梦伽罗开得如火,妖娆若血。
那一刻,那算透水月的一双眼,终究没能看见这一路走来,自己将会走向怎样的命数,然而,只要是那人,他便是走得无悔的。
长长的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边挂了一轮圆月,铺洒下的月光映着遍地诡异妖红,风儿细细,低声吟唱。
然后到了一扇漆黑的大门前,那门上刻着百种狰狞妖兽,最正中央一只圆目怒瞪,獠牙可怖,一双赤红眸子杀气腾腾。
那门前站了一袭青衣的青年,远远望着,衣袖被风轻轻扬起,发落了满肩,看不清他容貌,只一眼,却像是风中的蝶。
待走得近了,那人拱手微笑:“我已在此恭候多时。”
这便是张至深见他的第一目,那一袭青色在这戾气极重的魔域之门前,在满地耶梦伽罗妖花中,好似春日里最是青翠的一片叶,翩然而起的蝶。
第一百三十二章:魔界象
那人跟南箓问候了,又将张至深来望着,微微一笑:“你可是来了,小深儿。”
张至深抖了一个,也将那人来仔细望着,眉目温润,只是一双眸子碧绿碧绿的,便同绿萝那双眼有得一比,只是绿萝那双目像是碧绿的一块玉,此人双目则是上好的碧海珠。
初初一见面,那人却像是见着故人般,熟稔且肉麻地叫着,张至深嘴角抖抖,还是客气回道:“见笑见笑,不知阁下是……”
“在下青莲,已在此候了南箓与你多日。”
张至深便望向南箓:“你先前不是嚷嚷着要成仙,怎的在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