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家族的重担,他不是族谱中出现过的最年轻的掌权人,但他是最聪明也是最有天赋的一个。
易明德很快便功成身退,决定去名下众多地产中的一套山间里别墅调养生息。
其实,易浩迪认为以父亲的状况而言,去六临市吹吹海风对病情恢复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易明德坚决地表示了反对,易浩迪也无可奈何,只能嘱咐随行的仆人们好生照料易明德,千万不能让他有半分闪失。
老仆人们皆点头称是,易浩迪这才放心地送走了父亲。
几乎就在父亲的车队消失在视线中时,书房中的电话蓦然响起。
那是一通来自六临沈家的长途电话。
沈老爷在世时曾发誓再也不会联系易家,他死后,沈家的状况每况愈下,个性和柔的沈夫人便开始寻找各种机会,希望与易家修补关系。
但易明德的态度太过强硬,沈家的善意也在屡战屡败中消磨殆尽逐渐偃旗息鼓。
直到易明德病倒之后,沈家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们将年轻开朗的易浩迪当做了缓和两家关系的关键。易明德前脚刚走,沈夫人便亲自打来电话。易浩迪接了电话,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外祖母的声音。
外祖母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略带六临当地口音,语调柔软而细腻。
易浩迪猜想母亲说话的声音应该也是这样吧。
在电话里,沈夫人声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最近已经无法下床走路,只能让人用轮椅推行。
易浩迪表示很遗憾,电话那头的沈夫人轻轻地
笑了笑,笑声和柔而纤弱。
接着,沈夫人说,她很想在有生之年看一眼自己的外孙。
易浩迪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将生意暂时交给手下打理,他告诉他们他只是去六临度假休息而已,没必要拿这种小事去打扰养病中的父亲。
易浩迪的手下跟他一样都是年轻有为又忠心耿耿的青年,易浩迪很信任他们。
他没有带任何随从,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次旅行的真正目的,就这样独自一人坐火车来到了六临市。
火车出了帝都在乡间铁路上一路疾驰,易浩迪忍受着饥饿和颠簸,默默在心中祈祷沈家的厨子可不要跟着主家一起衰败不起。
等到火车终于到达六临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火车慢慢驶入月台,易浩迪看到站台外立着一排服饰统一的仆人。
当他拎着小小的行李箱走下头等车厢时,为首的仆人长迎上前来,殷勤地问:“请问您是易少爷吗?”
“我是。”
易浩迪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已经拥有上位者的沉稳气度。
这名仆人长看上去上了点年纪,笑的时候眼尾有很深的皱纹:“您长得很像年轻时的易老爷,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他说话时带着浓重的六临方言口音,让易浩迪想起了电话里的祖母。
那名仆人长弯腰接过易浩迪手里的行李,热情地说:“夫人心心念念想见您一面,早早就派我们来火车站接您了。”
“那幺就走吧,我已经饿坏了。”
易浩迪迫不及待地走出站台。
仆人长连忙跟上,他显然以为这位以财富闻名帝国的富家公子哥在开玩笑。
沈家的仆人们将易浩迪引上一辆豪华美丽的宽大马车。仆人长亲自为远道而来的贵客把持缰绳,其他仆人们则乘车将易浩迪的行李先行送往沈家。
这辆马车行驶得缓慢而平稳,易浩迪懒懒地倚在天鹅绒座椅中,几乎察觉不到马车在石板路上行动。
他张望着窗外的风景,六临这座繁华喧嚣的美丽城市果然名不虚传。
沈家的大马车阔气而引人注目,易浩迪能理解外祖母讨他欢心的动机,但他更希望自己能坐在运送行李的那辆轿车上。
他真的饿坏了,急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精美食物和一次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还好,执缰绳的仆人长没有折磨他太久。
沈家的大马车载着易少爷离开火车站穿过六临失市区,驶上山道之后,终于进入了一座风景秀丽的可爱庄园。
沈家虽然家道中落,但他们依然居住在座祖辈建造的祖产之中。
这座美丽的庄园傲然立于半山之上,俯瞰着整座六临市,装饰典雅、用料考究的门楼默默地诉说着当年的荣耀和辉煌。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别墅门口,等候已久的仆人迎上来打开了马车的客厢门。
易浩迪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然后惊讶地发现沈家主楼门口乌泱泱地站了一群男女老少,看来整个家族的人都倾巢而动来迎接来自帝都的贵客了。
当年父亲来沈家求婚时是否也得到了这样的欢迎呢?
易浩迪忍耐住饥饿与疲惫,调整出完美的微笑和挺拔的仪态走向人群最中间,不卑不亢地躬身询问那位坐在轮椅上的柔弱女性:“您就是沈夫人吗?”
“是的,我的孩子。”
说着,沈夫人朝易浩迪伸出手,立即被对方双手握住,她笑了笑,如同电话中一样温柔而纤弱。
易浩迪能看出她一定是个出身高贵的美人,只是美貌经不起忧愁的侵扰,头衔也无法弥补家人离世、族业破败的打击。
易浩迪握着沈夫人的手,恭敬地在轮椅前蹲下,道:“外祖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