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再不停顿,在殿外点了几个宫人太监,要他们去向厉择行尽叙此事,又带了几个宫人兵卫,便匆匆向荒僻的幽居去了。
唯余赫连兰声在原地猛然一顿。数月前易衡之离京时正值他赶赴西北草原,他今日才知,任姑苏肚子里那个竟然是易衡之的……
想起宫里还有顾盈这个被厉择行视为己出、实则却应该姓赫连的皇子,赫连兰声也不由对大历明帝陛下深深的同情起来。他抚了抚中指指节,心道:这倒真是一笔糊涂账了。
不过多时,顾折颜便回来了。他身后几个宫奴抬着一个七分憔悴三分春的美人儿,进了殿以后就将人小心翼翼的托到了清心殿凤榻之上。
赫连兰声近前一看,床上的人正是连日来被关情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姑苏。他在沉沉睡梦之中秀眉紧蹙,温润如玉的脸颊消瘦了许多,眼角犹带着点点泪痕。赫连兰声悄然一叹,并不上前替他拭泪,而是转身问道:“小皇帝怎幺说?”
顾折颜在案边坐下,微拢淡眉,也有几分愁怀:“关情身怀龙裔,皇帝罚他禁足。生下皇子以后再细细追究。接下来数月姑苏需藏在清心殿里,眼下我独独忧心一件事……”
“哦?”赫连兰声合扇一想,“这时候皇后本来不应该在宫中,所以不能叫太医诊治?”
顾折颜点点头。赫连兰声用扇尖抵着自己下颌远远看着自己这位青梅竹马的好友,有些猜不透他是否真对易苏两人的关系全不介怀,但这话却不能问出口——顾折颜未必会说实话,挑起此事对顾折颜、对姑苏都全无好处。
他倒是乐见这两人维持着这般粉饰太平的关系,美人之间亲近一些,总是比水火不容要好得多。
一片沉寂之中,顾折颜忽然问:“你呢,为何会插手此事?”
赫连兰声微一偏头,对他温柔一笑:“姑苏是个难得的人,谁忍见他悄无声息的死在那种地方。”他说罢,又“啊”了一声,仿佛想起什幺一般:“我忘了告诉你,你家的好沉璧找到值得他交托一生的人了。”
顾折颜错愕一瞬,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今日的赫连兰声如此异常:“你……”
赫连兰声低低道:“颜弟,兴许我不该对你说——不过我确是头一回知道,期待落空的滋味原来是如此难受。”
他浅浅的笑了笑,儒雅面孔上浮现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低嘲:“我知道你总被夹在中间,也难受的很。”
顾折颜明白他话中指向,默然走到凤榻之侧。姑苏仍在昏睡,他脸色很不好,原本水润美丽的唇瓣此刻已经干枯起皮,脸颊上晕出的红晕却艳丽得如同罗帐之中的石榴裙底般,可见真是病的很重了。
想起他在幽居时,窥见关情强拼着怀孕数月的身体,想要用自己胯下那物强硬侵犯姑苏未经润滑开拓的后穴,若非他推门而入,几乎就要得逞。姑苏当时就跌在地上,上身趴在冰凉地面,下体被几个太监抬起,有两个太监握着他的膝弯强硬的迫他张开双腿,另一人恭恭敬敬的扶着关情臃肿的身体,请他将已经硬起来的小东西插进姑苏紧致干净的菊穴里。顾折颜进去时,关情身下的阳物已经抵在了姑苏的穴口,而姑苏则偏头望着关情,澄澈的眼睛里满映嘲讽和奚落,像是烧着一团野火,与进宫之时见到的那个温柔清秀的公子判若两人。
顾折颜有一瞬的恍惚,心中默默漫上一股物伤其类的悲哀。
他回过神来,将铺在床榻内侧的锦被抖开来,轻轻盖在姑苏身上。然而就在他替姑苏掖好被角的时刻,姑苏细瘦的手循着他的温暖摸了上来,轻轻盖在了他的手背上,将他的手无意识的拉到耳边,用白皙圆润的耳珠轻轻蹭了两把。
顾折颜纵然性情淡漠,这时候也难免心中微软。
谁知姑苏嘴唇一张,在睡梦中轻轻唤道:“易大哥,喜欢你。”
顾折颜猝然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努力克制心中骤然掀起的狂潮,企图平复下来,然而身体却已经一阵比一阵剧烈的颤抖起来,像患了癫痫一般全身战栗。赫连兰声眼见不好,忙赶来强硬的按住顾折颜的双肩,却被他一把挥开。
顾折颜嘴唇抖了两下,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看着他,我去,找大夫。”
他说完就转身,匆匆的往外走去。
就在他出门的时候,赫连兰声低头看向榻上人,姑苏又轻轻梦呓道:“陛下。”他说完这个名字,才真正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清甜至极的温柔微笑。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又动作几下,似乎是在做推拒的动作。
他模模糊糊的在梦中道:“不,易……我已经……喜欢他……不要你……喜欢他……”他说着说着,眼眶轻轻一动,有泪水渐渐洇湿了长发。
若易衡之在此处就会明白,当日他拥上去的时刻,姑苏内心真正的愿望,竟是拒绝他。
赫连兰声立时便明白过来,想必姑苏重伤之下,高热迷离,在梦中竟将多年来发生的事一一回溯了一遍,初时那句易大哥,想必是还未嫁进宫时的年少记忆。
后面的梦呓才暴露了姑苏从未告人的真心。
赫连兰声轻叹,若人心底想了些什幺,便能无所畏惧的坦荡说出,世间真会少了许多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