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兄弟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晚上我就跟我女朋友说,给你介绍一个又漂亮又好看又美丽的!”
“滚你的蛋吧!就你小子!指望你我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嘿,别不信啊!到时候不光人给你领到单位来,兄弟我还要把周末的班全替你盯了!”
俩人边逗贫边洗手准备去食堂吃饭,正拿饭盆呢,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安湛接起来,值班室说涉案人员王小洛的家属来了,要求见预审员。安湛瞧见趁着他打电话已经把饭盆拿出来了的李谷,摆摆手让他先撤了,自己下楼去见那小兔子的家属。
靳狄睡饱了之后脾气就好了很多,尤其是在人民警察的地盘面对人民警察的时候。丝毫不见昨天在车上飙脏话的流氓头子样,满脸堆笑跟推销员似的,看着就让人充满好感。
他虽然勉强算是个高干子弟,但却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从小到大爹妈都不管他,这么多年混下来,也有自己的一套本事,其中最擅长的就是和人交往,尤其偏好岁数大的和岁数小的,一种好哄一种好骗。甜言蜜语再加点实惠,一般攻无不克,刚认识的人一会儿就能被哄得跟他称兄道弟。这会儿他正点头哈腰马屁连环炮地把值班室的内勤老刘逗得哈哈大笑:“我说你这小伙子人是真不错,怎么弟弟就那么不着调,得教育啊!”
靳狄恰到好处地递上一颗烟:“嗨,谁说不是啊!他爹妈死得早,接到我家的时候已经不良了,我这平时工作忙顾不上他,政府能替我管两天我感激着呢!刘哥,您来一根?”
别看靳狄说的挺诚恳,但其实,十句话里八句都是放屁呢,人家王小洛爹妈都活得好好的呢,王小洛的妈就是靳狄的妈,俩人同母异父。不过对于靳狄来说,这妈活着死了都一样。
安湛从楼上下来,顺手拉拉自己的制服,这身制服太短,手往上一伸,裤腰就露出来了。安湛本来个头就大,制服箍在身上甭提多难受了。还没有开春,人在这个时候都有点懒散,安湛累一上午了,半眯着眼睛,朝值班室方向走。
还没进值班室的大门,他就瞧见个背影正一个劲地点头哈腰,瞧着态度还不错。看来这家属还讲点道理,至少知道尊重着点民警。这两年有的是那种人犯了错,家属还蹦着高骂街的。你还不能翻脸,饶着帮他们解决了家里的祸害,还得挨顿骂。现在社会的风气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些人看见执法人员就跟看见阶级敌人似的,执法人员为了办案连着三天睡不了觉没人管,要是跟公共场所骂了句街,立刻就能在网上爆出上万的点击率。预审这里还算是情况好的,好多窗口单位还不如服务行业,稍有懈怠分分钟给你炒作成不作为,就差进门三鞠躬了。好几个调到预审的小姑娘说:“累死都不回窗口去了,累死我也比气死我强!”
安湛敲了敲值班室的门,老刘一抬头:“哟,安子来了。”然后对正低眉顺眼接受教育的靳狄说:“王小洛家属,这个是安警察,王小洛的预审员。”
靳狄摆好笑脸一回头。
俩人都愣了。
我操!
是他!
靳狄瞧见安湛,眼珠子差点蹦出来,脑神经刷地中风了一半,满脑子都是:
我操!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我操!
记忆的大门轰然打开,里面那个带着年少轻狂的熟悉眉眼变得越发深邃,恍然间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模样。安湛,竟然碰到了安湛。算起来他们有快十年没见过了吧?没想到他又回到了北京,还在这当了警察。
靳狄傻不愣登地盯着安湛看,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住了。安湛比起上学时候更加结实了,大约是因为骨头已经定型,筋肉也丰满起来,虽然高,却不单薄了。不知道现在肚子上的小搓衣板还在不在了,当初他们几个为了练出古惑仔那样的身块,可是没少比着做仰卧起、俯卧撑。被警服一裹,他已经是成熟的男人骨架,高大的身体越发显得挺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正义气场。
这几年朝思暮想的人猛地带着些许精妙的变化立在自己面前,靳狄差点哭出来,一股鼻子发酸、喉头哽咽的感觉迎面袭来,激得他一下子岔了气。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幸福未免来得太突然了。
靳狄跟安湛失去联系多年,本来觉得这辈子都见不到了,谁知道,缘分这东西兜来转去,让人永远捉摸不透。刚分开的时候,靳狄整天都不想别的,满世界打听安湛在哪儿,可是连一点点音讯都没有。
谁都不能靠着回忆初恋过一辈子,过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靳狄慢慢淡忘过去那些事儿,喝醉时才能摸索到个模糊影子的时候,安湛就这么从天而降了。
另一边,安湛也认出了靳狄,他叹息着瞧了瞧这个分开多年的少时玩伴。啧啧,怎么几年不见还没变,一激动这脸上跟抽筋了似的,瞧着自己眼睛都不打转儿。
当初,俩人高中因为个姑娘大打出手的时候,靳狄就是这个受了多大委屈的表情。转眼那么多年了,还是那德行!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还人模狗样的西服革履上了。
俩人这么对视着,一时间都有点恍惚。到底快十年没见面了,别说同学,就算是亲兄弟,怕是也都生疏变化了。
僵持了有约莫一分钟,靳狄先咳了一声,打破僵局说:“那什么……安湛啊,好久不见,挺好的?那个……当、当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