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玉清道人做的孽事!”
秦德宝听过这玉清道人的名号,相传他天文地理无一不通,还可点石成金,化水为油,会一堆稀奇古怪的道法,皇上还赐过他尊号,活神仙一般的人物,他又怎的跟齐妃扯上了关系。秦德宝还想再问,蓼湘却不愿再多说了。
过了些时日,齐苓又来了,仍是在角门那候着。两人相见後寒暄了几句,齐苓便道:“我在京里购了处房产,前些日子刚打理好,想请兄长去家里坐坐,吃顿便饭,不知兄长方便麽?”
蓼湘没有立刻答应,他确实有些为难。一般太监出宫只需向管事的告个假,领了腰牌就成了,而他却是要向皇上告假的。
齐苓见他皱眉,忙问:“兄长是有什麽难处吗?”
蓼湘抬头看着他期盼的目光,忙撑出笑意,道:“也没什麽,不知是定在哪一天呢?”
午膳的时候,蓼湘有些迟疑的开了口:“皇上,我想告半日的假。”
景焄正夹了一片新笋往嘴里送,听了这话有些奇怪的问道:“告假?做什麽?”
“……齐苓邀我去他家里叙些闲话。”
景焄没答话,喝了几口羹汤,擦了擦嘴角,方道:“那你去吧。”
蓼湘忙谢了恩。
景焄又道:“你许久未曾出宫,还认得路麽?”
“齐苓说他申时到宫门外等我。”
“申时?那你几时回来,晚上闭了宫门,你可就进不来了。”景焄微微笑道。
“我亥时之前就回来的。”
景焄点了点头,又道:“你也不必在这伺候了,朕召了苏侍郎陪朕下棋。”
申时还未到,蓼湘已在宫门外等着了,他隐隐有些孩童要逃离私塾出去玩耍般的心情。换了新的袍子,连头发也重新束了,等着齐苓来接他。
齐苓这次没有穿官服,而是换了件玉色暗纹的长袍,倒是愈发衬得他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他远远看见蓼湘便笑了起来,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
蓼湘低头笑了笑,跟着他走出皇城。
他记忆中宫外的纵横阡陌早已模糊,但一旦置身於熙熙攘攘的街道中,那股熟悉的尘世间烟火的味道,还有街头小贩的吆喝声,他便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离开过,在宫中这十来年如同监牢般的记忆,仿佛也离他远去了。
齐苓看他愣愣的站在路边,忙问:“兄长,你怎麽了?”
只因蓼湘穿的衣服是太监服色,周围人听见这个年轻男子叫他兄长,都侧目过来,有些还嘀嘀咕咕的咬起了耳朵。蓼湘仿佛被那些目光扎伤了,他缩了缩脖子,几乎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齐苓有些恼怒的瞪着看过来的几个人,牢牢地抓着蓼湘的手,大踏步向前走去。蓼湘有些畏缩,低声道:“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齐苓的手抓的更紧,转过头来安抚他道:“哥哥你别理那些人。”
蓼湘每次听他叫“哥哥”,总是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因为爹娘一直都要忙於家计,齐苓几乎是他带大的,一开口说话便会叫哥哥,他第一次进城里去找活干的时候,齐苓就跟在他那辆破骡车後面边跑边叫哥哥,哭的撕心裂肺。想着想着,鼻子就酸了,眼睛发涩,他不想让齐苓看见,一直闷闷的低着头。
走到一个巷角,齐苓突然下脚步,伸手把蓼湘的脸捧起来,叹道:“你果然在哭。”
蓼湘吸了吸鼻子,想偏过头去,觉得在弟弟面前哭成这样很难堪。
齐苓却不肯放手,扯出里衣的袖子给他擦了擦湿漉漉的脸,柔声道:“你跟那帮嚼舌根的愚民赌什麽气。”他说完,仍是拉了蓼湘的手,走过两条街便到了他的府邸。
这间宅子并不大,一排青瓦砖房,屋前一圃茶花,开门的是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妇人,她见了齐苓,恭恭敬敬的叫道:“齐先生,你回来了,”又看了一眼蓼湘,道,“这位想必就是先生的那位兄长了吧。”说罢向蓼湘道了个万福。
齐苓朝她点了点头,回身向蓼湘道:“这位是祝婶,她和她丈夫从晋州就服侍我了,这次进京,我便把他们也带来了。”
蓼湘听了自是对这个照顾自己弟弟已久的老妇人和颜悦色的寒暄了两句。
这祝婶又道:“原以为先生还要逛逛再回来,刚杀好鸡,还没炖呢,老身估摸着,还得有半个时辰才能开饭。”
蓼湘忙摇手道:“不妨事,我也不饿。”
齐苓道:“不如我们先到院中的石凳上坐着喝壶茶,这是今年的新茶,还是晋州的一个朋友给我带来的。”
蓼湘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此时夏末,茶花自然不会开放,圃中只有碧绿的枝叶,也很是惹人喜爱。
蓼湘啜了一口茶,忽然想到什麽,忙放下茶碗,从袖中拿出一个沈甸甸的布包来,递给齐苓,道:“你现做了给事中,是个清水的差事。这京中不比别的地方,处处都是要花银子的。我在这些年也略有积蓄,这些你且拿着。”
齐苓怎麽肯接,忙道:“兄长是担心我的俸禄养不活自己不成,这些银子都是你的辛苦挣来的,我不能要。”
蓼湘皱起眉道:“你如今长大了,便不听我的话了麽?我在宫中又无处开销,留着这些有什麽用。你往後还是要成家的,不准备些家底怎麽成。”一面说一面唤了那祝婶将那包银子收好。
晚饭的时候,齐苓看着像是有什麽心事,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蓼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