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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哔两声,微波炉停止了转动。我打开炉门,取出热好牛奶递给餐桌旁正狼吞虎咽的家伙。
“嗯,谢谢。”乔纳斯接过刚刚热好的牛奶,口中啧啧赞赏,“这个味道真不错。”说着手中的叉子朝桌上的披萨一指,那还是两天前剩下的外卖,难得高级探员并没有挑剔。
“抱歉,冰箱里只有这个。”我启开一盒牛肉罐头,推到他面前。
“没关系,呜,你的家真干净,我打赌你想不到我那里是什么样的。”
是么?我兜着手,环视四周,发现年轻人的到来为这套一向冷清的公寓平增几分活泼。
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到如今,主教记录的文字共有八大本之厚,我在车上粗粗估计一下,就算三个小时查完一本,找寻有用的信息起码也需要整整一天一夜,我实在需要个帮手一起寻找答案。年轻人想必早已料到这一点,还没等我开口相邀他已主动请缨,“我们来一起看看这些日记本,可能会找到些有用的线索。当然前提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比如,肖恩你家里。”
这是第二次他对我直呼其名,我有点不太适应,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谢谢,你最好也来点,真好吃。”乔纳斯头也不抬,吃得忘乎所以,如同面对满桌美味佳肴。
我本来急着去翻日记,并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心情,可年轻人胃口十足的饕餮模样却能把任何一个人的食欲都勾起来,何况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曾拥有和一位能在瞬间破解二十四位密码的天才同桌共餐的经历,即使食物只不过是些残羹冷残炙。
略一踌躇,我还是转过身,再度拉开冰箱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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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迹学是一门很深奥的科学,对此我所知不多,然而尽管素昧平生,普拉多主教的字迹仍旧能够给人烙下强烈的印象。那一排排力透纸背紧凑无比的正体字象整齐有序的列兵,干净清晰一丝不苟,透漏出记录者严谨仔细的个性。
我先翻查最后几页,发现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沉下心,从第一个字开始浏览,有丝失望的发现这所谓的日记其实不过是较为私密的工作记录。上面记载的全是些每日公务以及行程安排,末尾则必是例行反省与祈祷,简洁而枯燥,看过几十页后便着实让人有些头晕脑涨。我揉揉太阳穴,抑制强烈的倦怠继续在字里行间展开昨日之旅。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感觉越来越迟缓,睡意越酿越浓厚时,几行突然潦草起来的字迹陡然闯入眼帘,霎时间攫取了我全部注意力。
今日发生了不可思议之事,不知是神迹或恶兆,然而我更倾向于此事乃是对个人意志与信仰之考验。眼下内心迷惘无比,失去判断,手中的笔亦软弱无力,这是心志消耗和削弱的表现,愿主宽恕我,并赐我力量。
又及:似乎更早洞悉此事,并劝阻我将此事汇报教庭,理由怪诞无法信服。
相比与之前笔迹的分明清楚,这几行字来得是如此突兀,仿佛一排慌乱的鸟忽自整齐华厦中齐齐惊出。
倦意刹那间无影无踪,我急急跳到下一页,然而发现日记又恢复到一贯的枯燥乏味,连扫十几页都是如此,并没有一字涉及到“不可思议之事”。
记录这些文字的人有多么小心,即使对着最亲密的日记也不曾完全敞开心扉。这种类似士兵的特质固然使我感到亲切,然而也将照亮前路的最后一缕微光几乎完全遮蔽,看起来后来者只能揣摩猜测这些代词与缩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