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斯内普在心底称为“疯病发作”的救世主当然没能得到答案。
对于言语艺术只能在嘲讽、羞辱和黑色幽默上发挥的魔药大师,你却想要让他告诉你什么是爱与和平,若是在平时,一番毒液是省不了的。
问题是哈利·神经菠救世主·波特目前脆弱的小心脏显然连一盎司的毒液都能承受不来,不是踩爆陷阱就是抑郁发作,最后劳心劳累伤肝伤脾的还是自己。魔药大师也就勉强忍受这只狮子在自家撒泼打滚最后酣然入睡。
霍格沃茨的校长室内,年长的格兰芬多女巫守在壁炉前,严肃的面容上不乏一丝激动之情,布满皱纹的手在衣袖的遮掩下微微颤抖着。
炉火亮起绿光,穿着麻瓜服饰的魔药大师从壁炉中走出,神色严厉一如往昔,米勒娃·麦格捂住嘴,眼中闪动着泪花。
“梅林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毫不遮掩声音里的喜极而泣,“他们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西弗勒斯,总有那么些好事会发生的。”
看到斯内普本人,格兰芬多女巫才有一种老同事还活着的真实感。
虽然英格兰魔法界的新闻都播了个遍,但报纸上的图片和真人相去甚远,何况大多数图片都只有惊鸿一瞥的侧影——没人敢走到前魔药学教授面前去拍照取景。
“……我可不是来上演什么死而复生的相聚戏码,更不要指望我和你抱头痛哭了,麦格。”斯内普干巴巴地说。
这位格兰芬多女巫严肃公正,就是情感表达上跟邓布利多太过相似这一点令正宗的蛇类忍不住避退。
“毫无疑问。”现任的霍格沃茨校长抹了抹眼角,笑着说,“这就是你。”
她轻巧地拍了拍斯内普的肩膀,并惊讶地发现这位老同事没有退缩,而手下的肌肉不算僵硬。
她再度露出感动的笑容——她明白到这五年有什么好事发生在了西弗勒斯身上,令他有如此大的变化。
“晚饭即将开始,我去大厅,你知道的,他就在这里。”
米勒娃·麦格将校长室留给斯内普和画像,她在走出去前补充了一句:“你聊完之后先别走,西弗勒斯,你的霍格沃茨校长一职并未卸任,我们需要谈谈。”
没等斯内普回答,老女巫先一步离开了校长室。
“难道你以为我会足够‘友好’到满足你迫不及待想要去乡下养猫愿望?”斯内普在嘴里嘀咕了一句。
“我猜米勒娃只是希望有能力的人能帮她分担一些责任。”
穿着布满星星的袍子,白色的胡子不再束起,任其自然地拖曳垂坠。他是一副画像,真正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已经踏上由死亡开始的新冒险,那个伟大的巫师,睿智的老者,现在一定像个孩子般尽情地享受着新的乐趣吧……
“你知道我并不合适。”
那是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就算只剩下画像,只要他在这里,就是人心的一盏明灯。
“我一直知道你是最好的,西弗勒斯。”老巫师慈祥地看着黑发的斯莱特林,在所有“他”的选择中,伤害最深的只有两个人,哈利和西弗勒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们的能力,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够获得幸福。
“我没兴趣与你做无谓的争辩,邓布利多。”斯内普摇摇头,“我只希望米勒娃·麦格不会比你难缠。”
“哦,当然,当然。我知道你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来,时间还长着呢,为什么不坐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呢?”
斯内普给自己变了张椅子,坐在画像的对面。
除了屈指可数的几次,他们从未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彼此的对面,邓布利多不用摄神取念就可以挖掘到人心深处的秘密,而斯内普最厌恶地就是打开心扉。
“哈利·波特。”斯内普快速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波特如何找到他,他如何恢复了记忆等等,最后魔药大师总结道,“你教会了他格兰芬多式的勇敢和自我牺牲,却始终没有教会他什么叫做失去和面对。他的心里有个洞,邓布利多,而我没办法填补。”
从塞德里克·迪戈里到小天狼星·布莱克,然后是莱姆斯·卢平、弗雷德·韦斯莱等等,哈利·波特从未真正面对失去,他只是压抑着痛苦,因为面前还有强大到不允许他悲伤的敌人,所以一切都结束、连食死徒都被捕捉殆尽的时候,一切痛苦都爆发了。
一室静默。
“那是我的错,我放任了他的悲伤,因为痛苦是爱的证明,爱能使人强大,只有这股力量能战胜伏地魔的魂片,让哈利从索命咒下生还。”
愤怒绞紧了斯内普的心脏。
“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一直在告诉所有人仅仅是活着是不够的!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我知道……”画像的脸上愧疚,但坚定,这神情再次让西弗勒斯意识到——那就是邓布利多。
“但是西弗勒斯,如果哈利连活下去都做不到,只能选择跟伏地魔同归于尽,他又怎么能再次遇上你呢?生命之旅如此神奇而不可思议,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转机,只能将这条路走得更远。追求永生是愚蠢的,但也不能轻易放弃可以被延续的生命。”
“你是个好老师,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画像对着斯内普眨了眨眼,“只不过想要做你的学生,必须跟你一样坚强勇敢——我们都知道哈利没有问题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