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大一小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气氛凝重而尴尬。
燕苍歌酝酿许久,终于从自己匮乏的交流经验中找出一句觉得比较适合说的话:
“我是好人。”
他想了想,觉得这么说小孩儿可能不大相信,于是又补充道:
“我是来救你的。”
小孩儿哆嗦着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像是突然开了窍,甩开膀子就朝他猛扑了过来,大喊道:
“爹!——”
燕苍歌被这娃喊愣了,下意识抬起手臂格挡,随即便觉得臂上一沉,胳膊上挂了个紧紧扒着他的雪白娃娃,哭得满脸是泪:
“爹啊!亲爹啊!儿子总算等到您啦!呜呜呜……”
燕苍歌尴尬地举着这孩子,拽也不是放也不是,于是只能站着当根面无表情的木桩子,看着这孩儿哭得连肩膀上的毛毡披风都掉了下去——尚稚嫩的肩膀上纹有雪白的游龙纹路,间或缀红云,从前胸一直延伸到斜穿的里衣内,色彩浓烈,却略显单薄。
“……你的名字。”
燕苍歌小心翼翼地蹲下来让孩子脚落地,却没收回自己的手,任由他继续扒着。
“我叫项漠。”孩子很快止住了哭声,哭得满脸都是泪的小脸直愣愣地对着他,“爹,你看到我师父了吗,他叫项云通,光着膀子,身上绣了红蓝的花。”
陌刀沉沉放在地上的声音吓了孩子一跳,燕苍歌去拿毛毡披风的手一顿,回答道:
“没有。”
他原想再说“还有,我不是你爹”,那孩子却俯身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呜咽着用脸蹭他:
“爹……我没有师父了,爹,呜呜呜,爹我只有你了,你可别把我丢了呜呜……”
怀里小小的一团,透过玄甲都能感觉得到那种独属于孩子的柔软,燕苍歌从没跟谁这么贴近过,只能犹豫着伸手顺了顺小孩儿的后背,打算等他哭消停了再把他带到军营外头去,让其它同僚做统一安排,毕竟他对这事儿没有经验。
在被蹭了半面眼泪之后,他拍拍小孩儿让他松手,却不料耳畔传来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孩子呼噜的鼻音——小娃娃扒着他脖子睡着了。
苍云低头搂着孩子,玄甲被白芒照出温柔的反光,片刻后,他还是把孩子托起,无奈地叹了口气。
军队列阵的时候,就属燕苍歌看上去最醒目。
他脖子上挂着个睡着的娃娃,陌刀上挑着个灰蓝色的包裹,腰上挂了青竹棍,一脸正经地站在一众苍云之中,其它同僚纷纷向他行了注目礼,他假装没看到。
带他的长官原是想清点人数然后班师回营,无意间扫到这个苍云中的异类,忍不住冲他招手喊道:
“燕苍歌,你过来。”
燕苍歌就老老实实地过去了。
“这啥?”
长官盯着他脖子上的小娃娃问道。
“我儿子。”燕苍歌答。
长官的眼睛差点瞪出眶:
“你蒙谁,你连婆娘都没有,哪来的儿子?!”
燕苍歌想了想,答道:
“他师父是咱们在大院里发现的那个丐帮。”
长官不说话了,只是皱起了眉。